满门忠烈蒙了尘,我便做那鸣冤人! 第34章 现代管理学,降维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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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烛火通明,新墨的气息与窗外未散的血腥味诡异交织。

柳明垂手立在书案前,脊梁挺得笔直,洗得发白的儒衫依旧破旧,眼神却亮得灼人。

他面前摊着厚厚一摞从云锦布庄收缴的账本,墨迹淋漓的新誊录纸页堆在一旁。

“殿下,”柳明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却难掩亢奋,“布庄明、暗两套账目已初步厘清。王霸贪墨、输送楚云山之款项,共计白银三万七千两,皆已标注。另发现四处账实不符之漏洞,疑为其他中饱私囊之处,需进一步核查。”

他语速很快,指尖点过账本上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条理清晰,目光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

楚逸端坐主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紫檀木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面色平静,心底却戾气翻涌。

三万七千两……这只是冰山一角。楚云山这些年通过这条暗线吸的血,何止十倍于此!

这累累罪证,每一笔都沾着他父兄部下的血,沾着他在柴房啃馊饭的屈辱!

“做的不错。”楚逸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三日之内,能将这些陈年烂账理出个头绪,可见你确有过人之处。”

柳明眼中闪过一丝得遇知音的激动,躬身道:“殿下谬赞。此乃明分内之事。只是……”他略一迟疑,眉头微蹙,“这些账目混乱已久,积弊太深。若要彻底整顿布庄财务,建立新规,非短期之功。尤其人手短缺,现有账房能力参差不齐,恐难当大任。”

这是实情,也是他新官上任面临的第一个棘手难题。他虽才华横溢,但毕竟孤身一人,面对一个被蛀空了的烂摊子,难免有力不从心之感。

楚逸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下。

他抬起眼,目光如两道冰冷的探照灯,落在柳明脸上。

“难?”楚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寒意森森的弧度,“那是因为你用的方法,还是老掉牙的那套。”

柳明一怔,下意识道:“殿下明鉴,记账核账,自古便是如此……”

“自古便是如此,便是对的?”楚逸打断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就像世人皆以为天圆地方,便是真理?”

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柳明身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你那个‘复式记账法’,理念尚可,但还不够。”楚逸俯视着他,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他的头脑,“我问你,如何让一个偌大的产业,数万两银钱流动,成百上千人劳作,像一架精密的弩机,每一个齿轮都严丝合缝,高效运转,令行禁止,无人敢贪,无人敢惰?”

柳明被问得愣住,额头渗出细汗。他钻研账目,力求清晰,但如何管理一个庞大的组织,尤其是让所有人都高效廉洁……这已超出了他熟悉的范畴。他张了张嘴,艰难道:“需……需严刑峻法,需贤能之人分而治之……”

“严刑峻法?治标不治本。贤能之人?可遇不可求。”楚逸冷笑,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真正的掌控,在于制度!在于方法!在于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

他猛地转身,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叠他这几日凭记忆勾勒的稿纸,啪地一声拍在柳明面前的账本上。

“看看这个。”

柳明疑惑地拿起稿纸,只看了几眼,瞳孔便骤然收缩!

第一张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树状结构图,顶端写着“镇北王府”,下方分出“财、人、物、产、情”等枝干,每一枝干又细化出若干分支,如“财”下分“预算、核算、审计、金库”,“人”下分“招募、考核、薪酬、晋升”……脉络清晰,权责分明!

第二张纸,标题为《岗位职责与绩效考核表》。上面详细列出了“账房主事”、“库房管事”、“店铺掌柜”等职位的“工作内容”、“权责范围”、“考核标准”(如账目准确率、库存周转率、营收增长率),甚至还有“月度评分”和“绩效奖金挂钩比例”!

第三张纸,则是更详细的《新式复式记账科目表与流程规范》,将他那日提到的“借”“贷”进一步系统化,列出了“资产”、“负债”、“权益”、“收入”、“费用”五大类科目,每一科目下又细分若干子目,并规定了凭证填制、账簿登记、月末结账的全套流程!

这……这是什么?!

柳明的手开始颤抖,呼吸变得急促。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管理”的认知!

那结构图,将庞杂的事务梳理得井井有条,仿佛将一团乱麻瞬间理成了清晰的丝线!

那绩效考核,将虚无的“勤勉”、“能力”变成了可量化的数字,功过赏罚,一目了然,再无模糊地带!

那记账规范,更是将他引以为傲的“复式记账”完善成了一座精密、严谨、环环相扣的堡垒!

这已不仅仅是记账之法,这是一套足以治理一个王国、一个军团的绝世宝典!

“殿下……这……这……”柳明抬起头,看着楚逸,眼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和难以置信,声音颤抖得语无伦次,“此乃……神术!天书!敢问殿下,从何得来?!”

楚逸负手而立,窗外的微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

“从何得来不重要。”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你只需知道,跟着本王,你看到的,将是这世间庸碌之辈穷极想象也无法触及的风景。”

他指向那些稿纸:“用这套东西,去重整布庄,去搭建王府的管理框架。给你一个月时间,我要看到一个新生的、如臂使指的‘皇家商会’雏形。钱,我给你。人,赵铁柱和影十三会配合你筛选、清理。谁敢阳奉阴违,或能力不济……”

楚逸顿了顿,眼中血色一闪而逝:“你知道后果。”

柳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激动和崇拜!

他双手紧紧攥着那叠稿纸,如同捧着绝世瑰宝,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殿下!殿下大才!旷古烁今!柳明……柳明以往竟坐井观天,妄自尊大!与此等学问相比,明往日所学,不过腐儒之见,粪土不如!”

他抬起头,脸上已满是泪痕,那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狂喜!

“明,愿拜殿下为师!此生此世,追随殿下左右,学习此等经天纬地之学!纵肝脑涂地,九死无悔!”

这一刻,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安危风险,都已抛到九霄云外!

他追求的“学问”极致,他渴望的一展抱负,竟在这位“阎王”殿下身上找到了答案!

这已不是简单的知遇之恩,这是对他灵魂的彻底征服和重塑!

楚逸俯视着跪伏在地、激动得难以自抑的柳明,心中戾气稍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绝对的冰冷快意。

很好。

恐惧和利益,能收买人身。

但超越时代的知识和力量,才能征服灵魂!

这把锋利的“文刀”,终于彻底归心,淬火完成。

“起来。”楚逸淡淡道,“本王没空收徒。做好你该做的事,便是最好的报答。”

他走回书案后坐下,语气恢复不容置疑的威严:“即日起,你便是镇北王府总管事,秩比五品,月钱百两,总管王府及名下所有产业账目、人事、制度建设。商会筹建,由你全权负责,定期向本王禀报。”

“另,王府西跨院拨给你一处独立小院,接你母亲过来静养,本王会派太医定期诊治。”

恩威并施,关怀入微。

柳明再次重重叩首,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柳明,领命!必不负殿下厚望!”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那叠稿纸贴身收好,眼神已与片刻前截然不同,充满了无穷的斗志和信念。

楚逸挥挥手:“去吧。让赵铁柱进来。”

“是!”柳明躬身退下,脚步沉稳有力。

片刻后,赵铁柱拄着棍子走了进来,腿伤未愈,但精神矍铄。

“主子,您找我?”

楚逸看着他:“柳明接下来会有大动作,重整布庄,筹建商会。需要可靠的人手。你腿脚不便,暂时负责王府内卫,但你的那些市井兄弟,若有机灵可靠、身家清白的,可推荐给柳明做外围之事。记住,宁缺毋滥。”

赵铁柱眼睛一亮:“主子放心!铁柱晓得轻重!一定把底子干净的弟兄找出来!”

“嗯。”楚逸点头,“另外,让你手下机灵点的,多留意京城各家商号的动静,尤其是楚云山名下那些铺子的掌柜、账房,有无异动,或者……有无不得志、可能被拉拢的人。”

赵铁柱心领神会,狞笑一声:“明白!主子是要挖那老狗的墙角!铁柱一定把事儿办妥!”

安排完这些,书房内重归寂静。

楚逸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深夜的寒风裹挟着湿冷气息涌入。

远处,镇国公府的方向一片漆黑,如同蛰伏的巨兽。

但楚逸知道,那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柳明这把“文刀”,加上赵铁柱和影十三这一明一暗两把“利刃”,他的班底雏形已现。

商业、情报、武力,三足鼎立的格局正在形成。

接下来,就是以此为基,疯狂扩张,吞噬一切!

楚云山,你的钱袋子,你的官帽子,你的命……我都会一一拿走。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中戾气与野心交织,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降维打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