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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还想赖床的贺云燕一起去了永寿堂给老祖宗请安。
一路上贺云燕呵欠连天,贺云清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句,“你这好像一夜没睡似的,明明睡得香甜的不得了,还打了呼呢。”
一听说自己打呼,贺云燕整个儿就呆愣了,随即不可置信的问,“三姐,我真的……打呼吗?”她傻眼的又问身后自己房里的丫鬟翠柳。
翠柳不敢和她对视,低下头不说话。
“看吧,你的丫鬟都不敢说,这下相信我的话了吗?”贺云清取笑,“就是不知道,义勇将军家要不要睡觉打呼的儿媳妇儿。”
“三姐!”
一路上说着笑,很快就到了永寿堂。
老祖宗一早就醒来,早就穿戴整齐了,坐在榻上拿着一串佛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膝盖上摊着一本佛经。
“清姐儿燕姐儿来了?”
“给老祖宗请安。”姐门俩行礼。
“都起来吧,今儿个来的挺早的,我不是都说了吗,不必要这么麻烦,天天往我这里跑,累不累啊。”老祖宗嘴上抱怨,可面上却笑着。
知道这话当不得真,长辈的一个态度,小辈又是另一个态度。最忌讳的就是该听的话不听,不该听的话偏偏为了省事偷懒听。
“这是我们的本分,老祖宗不必劝了。”贺云清说。
兆嬷嬷端来茶水,放在两人之间连着的桌面上。
“听说你昨天出门了。做什么去了啊。”老祖宗一边捏着佛珠,一边问,眼睛也不怎么抬,好像就是问了一个很随便的问题。
“没做什么,老祖宗。”贺云清说。
老祖宗这才抬眼看她,盯了一会儿,没有问下去,若是若有所思的蹙眉思索着什么,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没有什么头绪,便又开始转动手里的东西。
“昨个儿你们母亲私自做主,把你们的语嫣给放了,你们对此,有何感想?”
老祖宗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贺云燕坐不住了,她最不喜欢这些不直接的问题,好像有很多个答案,每个又都是错的,不管哪次老祖宗问话,她回答的老祖宗从没说个一个好字,久而久之,她就不愿意发表意见了。除非遇到自己被冤枉,那可是要据理力争的。
眼下这事,她是不平的,所以就忍不住开口,“母亲糊涂!”
兆嬷嬷也看过去。
贺云清则扶了一下额。想要提醒她什么,贺云燕全然看不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愤怒里。
“她先是装病,后来又发神经去跪佛堂,折腾这一出,谁知道到为了什么,也可能为了讨好老祖宗,但是却让我母亲也跟着提心吊胆,还为了她违背老祖宗的命令,贺语嫣可恨!母亲糊涂!”贺云燕连想都不用想,这些话信口拈来,可见她对贺语嫣的意见有多大。
“你说你那个堂姐是装病?”老祖宗则这贺云燕的激动下更显随意。
“没错!她最后装了!装委屈,装柔弱,装善良!偏偏你们一个个都信!都被她糊弄过去!连老祖宗您也看不出来吗?”贺云燕万分无奈加失望的说。
老祖宗可是她心目中,整个贺家女人里最聪明的一个,如果连她也被蒙骗,那她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那你可有证据。老祖宗说。
“我三姐就是证据!她和我一样!可以看穿贺语嫣的鬼把戏!”突然被拉出来的贺语嫣,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
“清姐儿,你有什么话说?”
“这个……”贺云清头疼,“我没有话说。”
“三姐!”贺云燕惊呆了,哪知道本以为该和自己同仇敌忾的亲姐姐,临阵倒戈,她气恼的跺脚,“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当着老祖宗和兆嬷嬷的面就指责贺云清。
贺云清为了免得她再丢脸下去,攥住她的手指,放下来,“别再说了。”她小声提醒。
老祖宗心里比谁都清楚,她之所以问,不过是逗着她们玩儿呢,到底是什么态度怎么处理,若不是她默认,谁又能逃的掉?
贺云清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里倒是有一个聪明的。”老祖宗笑着和兆嬷嬷说。
兆嬷嬷点头也笑。
“老祖宗!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那个贺语嫣,您还罚她吗?”贺云燕气呼呼的跑到老祖宗跟前撒娇。
“不是还有一个月的禁闭吗,她这期间不能出门。”老祖宗笑着说,“我喜欢给人一次机会。”
贺云清听明白了,这次罚跪是跪不成了,是老祖宗饶她一次,而如果禁足期间她再不听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那罚跪呢?”贺云燕不依不饶的问。
“罚跪啊,就免了吧。”
“为什么呀!”
“那丫头才跪一天就生病,听说之前还和你们姐妹俩吵架,有人说是你们姐妹俩气的呢,我想着,还是算了吧。免得饶了佛堂清净。”老祖宗带着几分打趣和敲打的口气说。
“什么我们气的!明明就是她自己装的!她偷懒,您不知道,她在人前一个模样,人后又是一个——”
“燕姐儿。”老祖宗打断她的话。
“记得,不要背后议论人的是非。”
“可是这都是实话实说!”贺云燕生气。
“不管实话假话,都不要这样随意说出口,除非你能拿到证据。日后嫁了婆家,也要控制这一点,免得落人口舌,让你婆家嫌弃。”
“可实情就是实情!”贺云燕不服,都快跳脚了。
“既然你说了,实情就是实情,那总不会一直被假象盖住,早晚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老祖宗说。一双眸子智慧通达。
此时,贺云清插话来。
在老祖宗教贺云燕道理的时候,她本不该插嘴的,但是老祖宗的这番话,勾起了她心底最隐秘的痛。
当初他们那些人,也说假话做坏事,骗得她团团转,最后的确是真相大白了,可是呢?已经是说什么都晚了。
“那要是实情暴露的时候,说假话的已经做尽了坏事,那再知道实情,又有何用呢?”贺云清不冷静的问。
兆嬷嬷有些吃惊,本应该最理智的三小姐,却一反平常模样,有些咄咄逼人的样子。
不过老祖宗倒是不生气,她年纪大,早就不计较这些小辈的意气,只奇怪原因,“那是命运,我们不可抗争的命运。老天爷是那样安排的。”老祖宗说。
“可我觉得,事在人为。人不努力就只指望上天,世上万万人,老天爷能一一管的过来吗?”
“清姐儿……你怎么了?”老祖宗忍不住问了一句。
贺云燕的怒火也早就熄了。她也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家三姐,她这么激动做什么,老祖宗训得可是自己啊。
“我没事”一屋子的人都吃惊的望着自己,贺云清也回神明白自己失态了。
“老祖宗,我有些事要告诉您。”贺云清说。
“燕姐儿,你先回去吧。”老祖宗明白贺云清的意思,她是要避开所有人。
“可是,三姐还要和我去给母亲请安呢。”
“晚一些又有什么要紧的?是我留人的,你母亲还敢说什么不成?”老祖宗一板脸,就特别吓人。
贺云燕给了自家三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蹭蹭蹭的走了。
“翘红,你们也出去。”贺云清转身说。
“是”
“说吧,兆嬷嬷就不用避嫌了,都是自己人,你把所有人都支开,连燕姐儿都不让听,到底是什么事儿?我还真真好奇呢。”老祖宗说,将佛珠缠在手腕上,也不摆弄了,一副认真听她讲的架势。
“是关于那两个死去丫鬟的。”贺云清说。
“哦?你还真的查到了?”老祖宗还真没想到,就算认为她有本事,但也不想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是查到了一些,还牵扯到了语嫣妹妹。”贺云清说。
“和她有什么关系?你是要说,人是她杀的?”
“怎么可能,她那个时候还在佛堂呢。”
“那是……”
“老祖宗肯定不知道,我昨儿出门,看见了什么。”贺云清决定坦白。
关于贺语嫣的事儿,要老祖宗定夺,她一生都在为贺家着想,也一定能拿出对贺家最好的主意。
“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语嫣妹妹偷偷出了门。”对上兆嬷嬷了然又似笑非笑的目光,贺云清坦然说,“当然,是我刻意让护卫们避开的。”不管老祖宗怎么想,她继续说,“她去了碧书酒楼。”
“等等,你是说,那个碧书酒楼?”
“老祖宗,京都,不,整个大楚,就只有一个碧书酒楼,非达官贵人不能进,而达官贵人也不是就一定能进去,是有门路的。”
“那你语嫣堂妹?”
“是啊,她进去了,可老祖宗知道是谁带她进去的吗?”
老祖宗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是五皇子。”
“啪!”地一声,老祖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气的呼吸都急了。
“她敢!”
“老祖宗,他们的关系不简单,我看见他们搂搂抱抱,说着情话,恐怕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