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AI,我教崇祯做昏君 第49章 法外狂徒陈子履

又过一日。

也不知是黄中色大发慈悲,还是使了银子,吴有财等人终于得到开释。

路过牢房的时候,两个粤商看到陈子履,指桑骂槐,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吴有财止住脚步,欲言又止,到底没说一句安慰的话。

摇了摇头,自顾自走了。

陈子履知道,这就是外面粤商对自己的看法——恨之入骨!

因为权势再高,再狂妄之人,一旦出门在外,都会顾及同乡情谊。

陈子履身为南海县举人,在异乡当官,竟专卡广州同乡的脖子,很难让人没有看法。

公事公办就算了,大家无话可说,帮理不帮亲嘛。

结果上头来一查,原来是以公肥私,这不是胳膊肘专往外拐吗?

恐怕过不了一个月,骂名便会传遍整个广州,不知多少人,会在背后戳脊梁骨,到陈府门口扔臭鸡蛋。

贾辉趴在草堆上,看到这个情形,不禁又是一声哀嚎。

要知道,广州乃千年名都,商贸、海贸之兴盛,冠绝全国。

哪怕陈子履丢官去职,回到家乡亦不会太落魄,比方说开个丝织作坊,开个瓷器作坊之类,很好赚的。

只要功名还在,商客便乐意结交,甚至上赶子赠送干股。

只为遇到麻烦时,和官面上的人,说得上话。

如今陈子履把名声搞得那么臭,所有人避之不及,哪里还有油水可捞。

再者,不少富可敌国的大豪商,在府衙、藩臬二司,都说得上话。

回去一宣扬,同乡保举起复的希望,也没有了。

如若没有水患,那可真一败涂地,亏大发了。

贾辉不禁暗想,是不是该攒点钱去京城,改与陈子壮攀攀亲戚。

转念一想,“同族小舅子”算什么鬼亲戚,人家招呼你吃盏茶,就很给面子了,哪会卖力帮衬。

他越想越来气,连连哀叹流年不利。

陈子履听得心烦意燥,又不好意思呵斥尊长,于是招来牢头老张,打听外面的情形。

老张倒很客气,透露了不少消息。

原来自从放开禁贩令,街面米价不断飙升,一个时辰一个价。

城里百姓恐慌不已,纷纷掏空积蓄,抢着买米。现下,各大粮铺人头汹涌,铺门都快被挤塌了。

老张叹道:“还是堂尊英明。今儿早上,连碎米都13文一斤了,吓得小人婆娘把陪嫁簪子当了,多买了一百斤。唉,再这么涨下去,连饭都吃不起喽。”

孙二弟听得瞠目咋舌。

13文一斤,即每石1两5钱,乖乖,这是天价呀!

牢头月奉也就一两出头,却要养活一大家子,100来斤米够吃几天?

顿顿喝粥,勉强度日罢了。

这还是牢头,换了普通狱卒,恐怕连粥都喝不饱。

至于外面的杂工、伙计、学徒、普通卫所兵,就更是不知该怎么活了。

陈子履却毫不出奇。

广州比浔州富裕得多,普通百姓可以拿出更多银钱,可以承受更高的粮价,比如说二两半。

所以粮商不等到每石一两八钱、二两,是不会停手的。

陈子履对此早有预估。

不过仅开禁两天,就涨到这个地步,确实太快了,远超他的预判。

正沉思间,几个兵丁走进大牢,招呼众囚犯准备出工。

牢头老张连忙过去记流水册,一通忙活,等囚犯都走了,又折返回来继续聊。

陈子履奇怪问道:“鲤鱼江闸门不是修好了吗,怎么还叫人出工?这次要修什么?”

牢头老张小声骂道:“吃饱了撑着呗。那黄兵巡说了,街面粮价那么高,皆因您妖言惑众之故。大家都说有水患,乡下不肯卖粮,城里一窝蜂去抢,才会那么高。”

“然后呢?”

“然后黄兵巡就发话了,把前几天新修的闸门横梁、顶柱,全给拆了,以告诉大家,绝不可能有水患。”

陈子履听得目瞪口呆,气得直欲骂娘。

虽说沿江县城,都要建在高地上。然而贵县城为了汲水方便,却并非修在最高处。

普通年景是没问题的,若遇上特大洪涝,还得靠河堤,以及周边的一圈坡地拱卫。

而鲤鱼江闸门的作用,就是控制唯一的缺口。

平时闸门大开,让活水流入城西、城东的几个大水塘,方便城内取水。

若主河道水位超过了县城,把闸门关上,就能把洪水挡在外面。

这个闸门,兼具一举两得之妙,方便了贵县数百年之久。

陈子履之前巡视河堤,发现闸门年久失修,横梁腐坏,强度已不足以抵御洪水。

于是不惜斥巨资,买了十几根盖房的大梁,特地派人去加固了一番。

想着乡下是顾不上了,至少万余人居住的县城,绝不能被淹。

哪知竟闹出这出。

陈子履想到大水冲入街巷,淹没全城的情景,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

“老张,你速速到大堂,告诉黄兵巡,我要见他。”

“这会儿,黄兵巡正在大堂审案呢,要不再等……”

“立即!马上!”

老张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走到一半,又回头问道:“黄兵巡问起,卑职怎么说?”

“你就说,关乎全城百姓,一刻也不能耽搁!迟了,他也要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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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之后,陈子履获准前往大堂。

到了门口,只见堂上果然在审案,他驻足一听,更是火上浇油。

原来,被抓受审之人,正是大樟里的李二福。

罪名是妖言惑众,煽动同村不要卖粮。

陈子履不等退堂,便大步踏入,当着兵丁衙役的面,厉声问道:“黄兵巡,你这是要把全县百姓,全都赶尽杀绝吗?”

“放肆!”黄中色一拍大案,“本官正在审案,岂容你捣乱。”

“这里是贵县县衙大堂,我陈子履才是贵县知县。你是何人?”

“本官是按察司佥事,左江兵巡道的道员,有纠察司法,弹劾贵县知县之权。”

“本县一日罪名未定,便一日是堂官。你凭什么越俎代庖,审理我的百姓。”

“大胆,大胆!”黄中色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左右,将此狂徒拿下。”

“谁敢!”陈子履指着扑上来的几个兵丁,“本县的官印,是陛下给的。没有陛下核准,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革本县的职。”

说着,又转向黄中色:“你,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