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女眷这边变了脸色。
纪承明竟然和纪晏清打了起来。
这两个可都是皇子啊，哪个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将军夫人庞氏倏地起身，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绕过屏风就去查看情况，宋氏慌乱地跟上婆母的脚步。
江羡昭和刘氏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其余的女眷听到纪承明和纪晏清的争吵，知道这是皇家秘辛，不是她们能掺和的，走到门口被自己的夫君叫上，找了点借口慌乱地离开了宴席。
威武将军栾威看到路城这些作陪的官员还算有眼力见，松了口气。
谁知道纪承明这个孩子是个没脑子的。
他突然哀嚎一声，喊住了众人。
“你们都不许走！都来跟我评评理！看看此事倒是谁对谁错。”
八皇子一开口，别人就算有心想走，也没法走了。
这些七八品的小官和路城的富商哪里敢和纪承明顶嘴。
别说路城当地的商贾官宦了，就是栾威的脸色不好看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他只能低声劝纪承明，“你低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纪承明却不怕外祖父的威胁，梗着脖子质问纪晏清：“五哥，我说错了吗？我哪里说错了？你养江羡昭是为了什么？”
江羡昭刚走过来，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她有些懵。
纪承明这个臭小子，非得和自己过不去是吧。
纪晏清冷着脸警告纪承明：“把你的臭嘴闭上，昨日在茶楼就是因此挨打的，今天还改不了你的臭毛病。”
众人恍然，纪承明脸上的伤是被纪晏清打的。
吃到皇室兄弟阋墙的大瓜了，但在场众人恨不得没张耳朵，省得被灭口。
栾威看纪晏清的脸色很难看，“晋王殿下，微臣想要一个解释。”
纪晏清并不给栾威面子，大笑起来，笑容狂放不羁，带着几分讨打的意味。
“父皇都不和本王要解释，威武将军是觉得您和老八的关系比父皇和老八的关系更亲近？”
你不过是个将军，还想越过皇帝教训皇子？
这话就差指明了栾威想着造反。
江羡昭注意到，栾威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像是吃了一只苍蝇般憋屈。
但是他还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朝着纪晏清磕头赔罪行礼。
“是老臣僭越了，还请晋王殿下不要和老臣计较。”
“你确实僭越。”
纪晏清低着头看着栾威，居高临下，“本王有心替将军遮掩都做不到，今日有许多人都看到了，本王会如实禀告父皇的，至于父皇如何裁决，那是父皇的事情。”
这话说的，是让在场众人都当见证者了。
这些人迫于纪晏清的威严，根本做不得……除非纪承明是个聪明能支楞起来的。
但反观纪承明别的脸红脖子粗都憋不出一句话，最后他指着纪晏清怒吼道：“纪晏清，这是我的外祖父，怎么算都是你的长辈，你别欺人太甚。”
“哦？我们这些做儿臣的就算认外祖父也是认柳家，而不是你栾家。还是说德妃娘娘有野心要成为中宫之主？”
柳家是当朝皇后的娘家。
纪晏清不但给栾威扣了一顶僭越的帽子，还给远在长安的德妃扣了一顶觊觎皇后之位的帽子。
纪承明的肤色本就白皙，皮肤很薄，情绪一激动就会脸红。
这个时候他的脸像是猴**一样红，配上他脸上的小酒窝和小虎牙，看着倒有一份诡异的喜感。
江羡昭看到这副画面倒是觉得有点有意思。
纪晏清冷声警告：“纪承明，这就是你侮辱我身边人的下场。”
莫名其妙又将话题扯到自己的身上，江羡昭有点懵逼。
旁边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拉住江羡昭的衣袖：“昭昭。”
江羡昭不得不回头去看，陆韶躲在旁边，还要把她拉到旁边去看热闹。
江羡昭朝陆韶使了个眼色，无声询问他当前的情况。
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陆韶叹了口气只和江羡昭道：“别和他们瞎掺和。”
江羡昭点头，准备在旁边吃瓜。
她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场上的局势。
栾家人自动站在了纪承明身后，其余的官宦朝臣不敢掺和，和陆韶一样躲在了远处。
但是纪晏清看着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生可怜。
但是他的战斗力一点也不弱。
纪承明被纪晏清唬住了，不代表着别人被纪晏清唬住了。
栾威的长子栾平成长得身高体壮，一步埋到纪晏清的身边，将纪承明护在身后。
“晋王殿下，家父为国征战三十余年，也是一朝老臣，当不住您这样侮辱吧。”
“你不要偷换概念。”纪晏清说着扫视了一圈栾家众人，“怎么？威武将军是打算以多欺少，欺负本王没有人吗？”
纪晏清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到了江羡昭的身上。
他可怜兮兮地朝江羡昭招手，“昭昭过来，你忍心看着本王被她们欺负吗？”
江羡昭又一次被迫掺和进去。
她非常不情愿，但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在江羡昭身后的陆韶推了江羡昭一把，“去吧。”
江羡昭往前踉跄了几步，好在少女身形利落，很快稳住了身形。
也不知道纪晏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更不知道陆韶现在是哪一伙的。
纪晏清的眼中闪过满意的目光，一把扯过江羡昭的手，将人拉到怀里。
“纪承明，你和她道歉，本王原谅你。”
江羡昭左右环视一圈，敏锐地捕捉到院子里众人发出的低声议论。
不用听都能猜到他们说了什么。
“这个姑娘不是陆公子的未婚妻吗？怎么晋王殿下这么维护她啊……”
“而且二人看起来举止亲密。”
“我听说这个姑娘是晋王殿下养大的，感情好点很正常。”
“就算是晋王殿下养大的，也得避嫌了。”
……
江羡昭：“……”
她转过头去看纪晏清，没搞懂纪晏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纪晏清却一脸无辜地朝江羡昭笑了笑，再次和纪承明强调。
“和她道歉。”
纪承明不情不愿地朝江羡昭作揖，“对不起昭昭姑娘，是我嘴上没把门的。”
纪晏清脸色难看地带着江羡昭走了，留着跪了一地的众人。
对上陆韶意味深长的眼神，江羡昭越发的莫名其妙。
纪晏清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江羡昭很快就知道纪晏清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半夜，青松来给她报信。
纪承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