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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的路都是走出来的,既然查不出不能查,就要找一个必须要让市公安局和省纪委重视的案件。
她一个新到江南市任职的领导干部,就有人预谋要杀害她,事后还要掩饰罪证。
单凭这一条,就足够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谋杀,还是利益交换,那就是公安部门和省纪委的人去调查了。
毕竟,吴徒不是说有人为了立功已经爆料有人在刻意掩饰“柳市长”的落水事件了。
至于一个小喽啰因此获得一些减少罪行的机会,不伤大雅。
此话一出,陈青就知道柳艾津的打算了。
但他只负责执行,当即就给市公安局打电话报警。
他也是当事人,把市长从河水里救上来的。
120的医生、救护车都可以作证,这就是一个事实。
这一通报警电话之后,恐怕有不少人慌了。
包括林浩日书记在内,别的事都敢压,但谋杀罪,而且受害者还是新任市长,他不敢!
而且,支冬雷的内部审查也被完美跳过,必须公开进行审理记录了。
报警电话的确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林浩日亲自过来市长办公室找柳艾津确认,是不是真的遭遇了“谋杀?”
柳艾津的回应很干脆,事是这么一个事,至于是不是谋杀,这就要公安机关侦破之后再来确定。
这一次林浩日没有说要柳艾津把现有的证据都确认之后再报案处理,而是指示市公安局必须成立专案组,限期破案。
让陈青没有想到的是,报警之后,带来了另一个狗急跳墙的举动。
第二天晚上7点半,夜色酒吧还没开始营业,孙萍萍正在指挥刚到的员工清点酒水、安排今晚的工作。
酒吧的大门就被人猛然撞开,冯小齐带着两个人冲了进来。
手中自制的枪直接对准了上前的安保,“不想死就滚开!”
酒吧里顿时乱成一团。
“钱春华呢!”他一把揪住发呆的孙萍萍胳膊,“把她交出来!不然老子弄死你!”
孙萍萍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冯总,钱老板早就没在江南市了!”
“什么?”冯小齐脸都气得扭曲,原本想挟持钱春华,逼迫她背后的人出面帮他脱罪,现在人却不在江南市了。
就在冯小齐愣神的瞬间,酒吧里几个身穿服务员的**的人却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冯小齐带来的两人就地**。
但冯小齐的枪一直顶在孙萍萍的头上,没有解救下来。
“警察!别动!”
三把警用**对准冯小齐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
自从冯小齐在逃,夜色酒吧每天就有不少于三个便衣民警轮流蹲守。
这个时候他更不敢松开孙萍萍,叫嚣着让便衣警察闪开。
可是,就在他挟持着孙萍萍准备从大门离开,驾车脱离的时候,酒吧的大门外马保国带人从冲了进来。
一脚踹飞了冯小齐,但他手中的枪还是响了。
自制的火药枪威力不大,但散弹的辐射范围不小。
离他最近的马保国手臂被钢柱射中。
其余警察躲避的瞬间,冯小齐反其道而行之,冲进了酒吧里面。
从厕所的窗户跳了出去,外面居然还有人接应,很快就消失在巷子深处。
“追!”马保国顾不得自己受伤,下令之后,马上通知了市局交管平台,查逃窜车辆的去处。
当天晚上,任兴和赵亦路,就被省纪委的人直接从家里带走。
支冬雷接到通知,暂时居家不得外出。
市委书记林浩日在家里接到电话,愤怒的将茶杯砸到了地上,瓷片飞溅,吓得他老婆不知道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接近着他就重新拨通了柳艾津的电话,“柳艾津!你想干什么!非要搞得江南市天翻地覆吗!”
林浩日的咆哮和愤怒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理智和自律。
柳艾津的金河边被“谋杀”案,着急的不是陈大铭,反而引出了外逃的冯小齐,而且还动用了管制**。
民警受伤的后果,让江南市无论如何努力压制,都不可能压下了。
柳艾津在电话里语气平淡的回应道:“林书记,粉饰太平的结果就是这样!难道你还认为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林浩日狠狠的砸下了电话。
他没有立即召集相关领导询问案情,而是连夜吩咐司机来接他,星夜赶往省城。
这件事,任何口头汇报都起不了任何作用。
离去之前,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通知市委宣传部,封锁消息,任何媒体和个人均不能将此事胡乱发布。
林浩日的车刚驶上前往省城的高速,陈青在出租屋里已抽完最后一根烟。
从回家之后,他的脑子就没有停下来过。
越想事情越没那么简单,理不清。
烟盒在手中捏扁扔进**团,陈青起身套上外套,还是决定下楼去买烟。
街上静得出奇,小区门口小店都黑了灯。
他只得往记忆中还亮着灯的副食店走。
刚从店里出来,捏着新买的烟,侧面路灯阴影里猛地窜出个人影。
寒光一闪,直刺他胸口!
是冯小齐。
头发散乱,眼里全是血丝,活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狗。
陈青侧身急躲,刀尖擦着腰侧划过,布料撕裂,皮肉火辣辣地疼。
他手里刚点燃的烟想也没想,猛地往那只持刀的手背上摁去!
“滋啦”一声轻响,冯小齐痛嚎,**“哐当”落地。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重重撞在身后的砖墙上。
冯小齐疯了一样撕扯,陈青死死抵住他。
副食店老板听见动静,抡着个空啤酒瓶冲出来,照准冯小齐额角就是一下!
“砰!”玻璃碎裂。
冯小齐晃了晃,血瞬间糊了半张脸。
他恶狠狠瞪了陈青一眼,捂着脑袋,踉跄几步,再次钻进黑暗里。
副食店老板不敢追上去,过来查看陈青的状况。
陈青背靠墙壁滑坐下来,大口喘气。
腰间的血渗出来,染深了外套。
“老板,劳驾,”他忍着疼,声音发哑,“帮我掏下手机。”
副食店老板从他裤袋摸出手机。
陈青划开,直接找到吴徒的号码拨过去。
这个时候,他只信得过这个当过兵的政委。
“吴政委,我陈青。冯小齐刚才在巷子里捅了我一刀,跑了。额角被打破,流了很多血。”
“位置?”吴徒声音立刻绷紧。
“我家附近,兴华路副食店门口。”
“待着别动,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吴徒动作极快,一边派人直奔现场,一边下令封锁全市所有夜间营业的诊所和医院。
等吴徒带人赶到,陈青腰间的血已浸透了一片。
简单查看后,吴徒挥手让人立刻送他去医院包扎、录口供。
巧得像是老天爷递来的线索。
陈青刚在急诊室坐下,门口一阵骚动。
一个用外套裹着头、满脸是血的男人被扶了进来。
尽管他换了衣服,但那身形,那狼狈的姿态——不是冯小齐是谁!
连陈青都愣了一下。
这亡命徒,居然敢摸到警察刚送人来的医院。
场面瞬间混乱。
守在外围的便衣一拥而上,没费什么劲就把虚弱挣扎的冯小齐摁倒在地。
陈青这边刚处理好伤口,手机就响了,是柳艾津的来电。
“伤怎么样?”她问,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
“皮肉伤,没大事。”
“嗯,好好休息。”她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有人坐不住了,是好事。”
冯小齐连续亲自出手,说明他能用的人已经没了。
就连小混混身边都没有了,那些能被他利用或者是同盟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手,孤狼再凶,也离死不远。
柳艾津吩咐陈青尽量不要再单独行动,这个时候难免还是有疯狂的人做疯狂的行动。
也许是事实,也许是柳艾津一语成谶,在陈青和柳艾津通话的同时,市公安局城南派出所,灯火通明。
副局长蔡信带着两名手下,径直闯进办案区,把一张纸拍在教导员宋海面前。
“宋海,签字放人。刑侦支队要提审那个混混。”他语气强硬,手指点着纸面下方局长宋强的签名。
宋海拿起通知扫了一眼,没动。
“蔡局,这人现在是我们关键案件的证人,暂时不能移交。”
蔡信脸色一沉:“宋海,你看清楚!这是宋局的命令!”
“命令我看到了。”宋海站着没动,“但办案有办案的规矩。这人,现在不能提。”
“你!”蔡信上前一步,几乎顶到宋海面前,对身后手下使了个眼色,“给我把人带出来!”
宋海几乎是瞬间拍案而起,“蔡信,你是副局长,但也要按流程来办。”
就在宋海起身的同时,他身后的两个警员也站起身来,拦住了蔡信带来的人。
眼看两边马上就要起冲突,审讯室外的铁门“哐”地推开,所长李黑带着几个民警也冲了进来。
“宋海,这儿是城南所!”李黑声音也硬了起来,“不是你说了算的,业务归我管。放人!”
宋海冷笑着看向两人,“李黑,就算你是所长,也不行。”
两边人剑拔弩张,空气瞬间绷紧。
很明显宋海已经陷入了弱势,眼看着没办法再阻拦。
就在这节骨眼上,走廊尽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吴徒大步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他直接走到审讯室门口,铁塔般的身躯往那儿一横,目光扫过蔡信。
“老蔡,”他声音不高,却压住了现场的嘈杂,“这个人的案子,省纪委工作专班打过招呼了。”
他顿了顿,盯着蔡信瞬间变了的脸色,一字一句道:
“就算宋局签了字,市局刑侦支队也不能把人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