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请朱元璋退位,朱允炆人麻了 第37章 朱允熥带来的震撼!道衍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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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纷扰不断,朝野间各式议论之声如潮涌般此起彼伏,或质疑、或揣测、或忧心,种种喧嚣几乎充斥了京城的每一处角落。

但这漫天声响,对于朱允熥而言,却如同隔靴搔痒,未有丝毫影响。

他心中清明,深知在当今皇帝高度集权的大明王朝,只要自己皇爷爷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放眼天下,几乎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拦。

遥想当年,延续了一千两百余年的宰相制度,何等根深蒂固,朱元璋决意裁撤时,中途遭遇的朝野阻力、世家反对、官僚非议可谓层层叠叠,却终究没能挡住他雷厉风行的步伐,硬是将这千年旧制彻底废除。

如今不过是一场盐税改革罢了,更何况这场改革从筹备之初便手握必胜之策……既然朱元璋已然拍板决定,那便注定无人能撼其分毫。

是以,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朱允熥的身影几乎穿梭于应天各处,忙得脚不沾地。

他每日不仅要按时随朝议事,待朝会结束后,还需赶去御膳房,亲手为朱元璋准备精致可口的早膳;稍作歇息,又要前往文化殿,在翰林学士的指导下潜心学习经史子集;而除去这些固定事务,其余所有时间,他都尽数投入到精盐提取法的推广与落实之中。

虽说精盐提取法无需朱允熥亲赴各地,手把手教导都转运盐使司的官吏们操作细节,但作为这一方法的首创者,他必须坐镇中枢、掌管大局——既要配合工部的匠人,反复打磨、监制精盐提取所需的各类设备,确保每一件器械都符合标准;又要统一召集各地盐司的核心官员,系统传授提取技术的关键步骤,细致分析操作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细节问题与破解难点。

加之朱元璋还下旨要在全国每一个省份都重新设立都转运盐使司,专门负责精盐的生产与贩卖,这无疑让朱允熥的工作量又加重了数倍。

毕竟,改革的摊子铺得越大,初期运转时便越容易出现各式细碎的问题,小到器械故障,大到技术偏差,时不时就需要朱允熥这个“总设计师”亲自出面答疑解惑,才能确保各地盐司的工作顺利推进。

当然,这忙碌的半个月里,也并非全是繁杂事务,不少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也接踵而至。

其中最让朱允熥欣喜的,便是军器监传来的捷报,燧发枪与复合弓,已然成功仿制完毕,并且能够批量打造,只需调配足够的工匠与材料,便能大规模生产。

虽然蓝玉、徐辉祖已然率领大军出征甘肃,但朱允熥还是让军匠们加班加点,优先赶制一千支燧发枪与三千副复合弓,以最快的速度通过驿站快运送往前线战场。

他心中笃定,待蓝玉与徐辉祖收到这批远超当前制式武器的先进装备,定然如虎添翼,定能在战场上打得鞑靼太尉嘎呼尔溃不成军、哭爹喊娘,彻底挫败鞑靼的嚣张气焰。

而得知这一消息,朱元璋也龙颜大悦,特意在御花园设下小宴,拉着朱允熥一同小酌庆祝,席间对他夸赞不已;宴后,更是再次破例让朱允熥留宿于奉安殿。

不仅如此,此前朱元璋曾口头应允朱允熥的五军都督府中军右都督一职,也在此次庆功之后正式下文册封。

当朱元璋在朝会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清晰宣布这一任命时,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要知道,五军都督府乃是大明最高军事机构,而中军右都督一职,更是直接掌管京城周边的防务军权,麾下掌控着数万精锐京营,这份权力之重,简直超乎想象。

满朝官员心中都清楚,陛下将如此重要的职位授予朱允熥,无异于将大明的“心脏防务”交到了他手中,这份信任与倚重,已然不言而喻。

一时间,朝堂上下议论纷纷,无数官员都在暗自揣测:

陛下此举,莫不是已有意册封吴王朱允熥为皇太孙,提前为他铺路了?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朱允炆一方众人的凝重神色。

此前的朱允熥,虽有蓝玉等开国武将的支持,身边也聚拢了些许心腹,但终究没有掌握实权,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仍有局限;

可如今,他直接掌管了五军都督府的中军兵权,这份实打实的权力,即便是当初先太子朱标在世时,也未曾拥有过……

这下子,京城里不少立场摇摆的官员,以及暗中依附于其他藩王的势力,都彻底睡不着觉了——朱允熥的崛起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重新审视局势,盘算着未来的站队方向。

可朱允熥带来的震撼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朱允熥册封中军右都督后的几日内,京城各大商铺中,忽然开始有晶莹洁白的精盐上架贩卖;更让百姓惊喜的是,这精盐的价格竟与之前的粗盐相差无几,可品质却不知高出了多少个层次——以往的粗盐中满是泥沙、杂质,甚至还夹杂着碎石,需反复淘洗才能使用,而如今的精盐,颗粒细腻如白雪,无需清洗便能直接入锅,口感也远胜从前。

这瞬间让整个朝野再次被巨大的震动所席卷!

“天呐,陛下之前说的盐税改革,居然是真的!”

“这精盐跟咱们以前吃的粗盐简直是云泥之别!”

“关键是价格还没变啊!陛下这是真的在为咱们老百姓谋福利啊!”

老百姓们彻底陷入了疯狂之中。

此前,他们大多以为朝廷推行盐税改革只是随口说说,即便真要施行,也得等个三五年才能见到成效;

可谁能想到,才过去短短半个月,京城之中的各大贩盐商铺,就已经开始用精盐全面代替粗盐,而且价格分文未涨……

这实在是太惊人了,对于寻常百姓而言,更是天大的惊喜!

瞬间,整个京城内外都为之沸腾起来。

上到王公贵族、达官显贵,下到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寻常百姓,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眩神迷,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连续几日,各大贩盐铺子售卖的都是清一色的晶莹精盐,绝非做做样子;而且价格始终稳定,与之前的粗盐价格相当。

这一刻,京城所有人都彻底明白了:皇帝这次推行盐税改革,是来真的了!

可这份惊喜之余,也引发了无数人的疑惑。

朝廷能贩卖如此高品质的精盐,这固然是好事,可让人想不通的是,朝廷为何敢用如此优质的精盐代替粗盐,价格却不上涨分毫?

难道是朝廷的国库已经富裕到用不完,特意拿出来造福天下百姓吗?

老百姓们心里犯嘀咕归犯嘀咕,却也没过多纠结——反正这是实打实的好处,有便宜不占岂不是**?

一时间,京城各处的贩盐铺子前都挤满了抢购的百姓,人群将店铺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争相购买精盐,甚至有人推着小车、扛着麻袋来囤货,生怕这种好事日后会突然消失,如今能多买一点,就多存一点。

可朝中的官员们,却远没有百姓这般心大,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许多不知精盐提取法内情的官员,纷纷连夜上书,劝谏朱元璋不能如此“挥霍”——他们算了一笔账,按照粗盐的价格售卖精盐,朝廷定然要亏本,本就不富裕的户部国库,如今还要支撑前线的战事开销,这么搞下去,迟早会被掏空,到时候朝廷恐怕都要面临散伙垮台的危机。

面对这些劝谏的奏折,朱元璋却始终没有回应。

他心中自有考量:精盐提取法的核心技术暂时还不能公开,起码要等全国各地的都转运盐使司都全部开启精盐提取业务,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能享受到这份福利之后,才能逐步披露;

否则,一旦技术提前泄露,难免会让那些靠贩卖私盐牟利的奸人有机可乘,或是暗中仿制,或是破坏改革,那样一来,前期的所有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当然,朝中也并非所有官员都被蒙在鼓里。

除了六部尚书之外,许多身居重要职位的官员,比如都察院左都御史、通政使司通政使等,都先后收到了朱元璋的私下召见;

朱元璋向他们透露了精盐提取法的核心秘密,以及这项技术能为朝廷带来的巨额收益。

得知真相后,这些官员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们万万没想到,朝廷竟掌握了如此轻松高效、产量极高的精盐提取技术,不仅能大幅提升盐的品质,还能极大降低生产成本!

震惊过后,便是难以抑制的惊喜,纷纷为朝廷、为国家、为天下百姓感到庆幸,也更加坚定了支持盐税改革的决心。

另外,京城中的各勋贵公侯,也差不多都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了精盐提取法的具体情况,一时间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再无往日的飞扬跋扈。

要知道,许多勋贵都曾暗中参与过私盐贩卖,靠着垄断盐源、抬高盐价赚得盆满钵满;此前他们之所以对盐税改革持观望态度,甚至暗中阻挠,就是等着朝廷撑不住改革的压力,重新恢复以前的盐政,好让他们继续靠私盐捞取好处。

可谁能想到,他们没等来朝廷的妥协,反而提前等来了这样一个晴天霹雳——朝廷居然掌握着一项轻松高效高产的精盐提取技术!

“啊这……这还怎么玩?”

“咱们之前囤积的那些粗盐,岂不是要砸在手里了?”

“朝廷的精盐又好又便宜,谁还会买咱们的私盐啊!”

这下子,不少勋贵公侯都彻底不淡定了。

可即便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他们也不敢公然站出来反对——毕竟,朱元璋当政这些年,因贪腐、谋逆等罪名被诛杀的公侯早已不在少数,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刀下亡魂。

无奈之下,这些勋贵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私盐生意走向覆灭。

而与这些勋贵有着相同境遇的,还有遍布全国各地的私盐贩子。

起初,当精盐替代粗盐的范围还局限在京城时,他们大多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这只是朝廷的“面子工程”,撑不了多久;

可随着精盐的推广逐渐从京城向周边府县扩散,再到南直隶各县都开始全面用精盐代替私盐时,他们终于彻底意识到——这次朝廷是来真的了,似乎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他们这些私盐贩子赶尽杀绝,让他们退无可退。

其中,有些家底丰厚、心有不甘的私盐贩子,甚至咬牙决定跟着朝廷降价,将自己花费大代价从别处收购的细盐(品质远逊于精盐),按照粗盐的价格售卖,妄图以此抢占市场,扳回一局。

可结果却狠狠打了他们的脸,老百姓根本不买账。

朝廷的精盐晶莹洁白、杂质极少,价格又与粗盐相当;

而私盐贩子售卖的细盐,虽然比普通粗盐略好一些,但与朝廷的精盐相比,差距简直天差地别,口感更是远不如前者。

**才会放着品质更好的精盐不买,去买私盐贩子的细盐……

这下子,私盐贩子们算是彻底清醒了,往后,想要再靠贩卖私盐谋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时间,全国各地都因私盐贩子的绝望而引发了些许小波动,甚至有个别丧心病狂的私盐贩子,暗中挑唆不明真相的百姓闹事,试图制造民变,以此逼迫朝廷停止精盐推广。

但这些混乱局面,早已在朱元璋与朱允熥的预料之中。

二人早有预案:但凡有敢出头闹事、阻挠改革的,无论涉及谁,无论背后有什么势力撑腰,只有一个字——杀!

于是,朝廷迅速调派京营与地方卫所的兵力,对闹事者展开严厉镇压,短短几日之内,便斩杀了几批带头挑事的私盐贩子与乱民,平定了数处骚乱。

杀鸡儆猴之下,剩下的人再也不敢有任何异动,各地的局势很快便安定了下来。

仅仅十天之后,整个南直隶都恢复了安稳,再也没有人敢跳出来阻挠精盐推广;而精盐的普及速度也随之加快,迅速覆盖了南直隶的每一个州县。

这一改革带来的直接结果便是:百姓们都争相购买朝廷售卖的精盐,朝廷通过盐税获得的财政收入数额激增,真正实现了“官府增利、百姓受益”的互利互惠、双赢局面。

而这场改革中,唯一的输家,只有那些失去生计的私盐贩子……以及朱允炆**!

……

东宫之中,经过近一个月的局势变化,此时的吕氏早已没了往日阻挠盐税改革的底气与心气,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她身旁的黄子澄、齐泰二人,也同样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低着头沉默不语,脸上满是沮丧与不甘。

反倒是朱允炆与方孝孺,脸上并没有太多沮丧之色,甚至隐隐带着几分高兴。

尤其是方孝孺,他本就秉持着“以民为本”的理念,一直支持朝廷推行盐税改革,认为此举能极大造福天下百姓;如今看到精盐推广顺利,百姓欢呼雀跃,他心中自然十分振奋。

为此,方孝孺还特意对着吕氏、齐泰、黄子澄三人,侃侃而谈,细数此次盐税改革带来的种种好处——从百姓生活改善,到朝廷财政增收,再到国本稳固,句句都充满了对改革的肯定。

听着方孝孺的话,吕氏、齐泰、黄子澄三人暗暗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可这事他们又没法明说——毕竟,他们此前一直在暗中商议如何阻止盐税改革,甚至还偷偷联络过一些私盐贩子,妄图联合起来反抗朝廷的改革举措;可最终,他们还是低估了朱允熥搞出来的“精盐提取法”的威力,也低估了朱元璋推行改革的决心,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如今,精盐在南直隶各地遍地开花,老百姓们买着便宜好用的精盐,口中纷纷高喊着“陛下万岁,吴王英明”,朝廷的威势在民间得到了进一步加强,百姓对朝廷的认同感与归属感也越发深厚,国本变得更加稳固!

而吴王朱允熥的声势,更是如日中天——不仅百姓对他感恩戴德,连朝中原本对他不感冒的文官群体,也开始主动向他靠拢。

其中最明显的,便是礼部尚书刘仲志,如今已然算是朱允熥的坚定支持者,近来与朱允熥的来往愈发密切,态度也极为亲近!

至于兵部尚书茹嫦、户部尚书赵勉,本就与朱允熥关系融洽,如今更是不遗余力地拥护他,在朝堂上多次为朱允熥发声;

吏部尚书詹徽虽然还没有明确表态要靠拢朱允熥,但也明显与他们这一派逐渐生疏,往日里频繁的走动也变少了,显然是在刻意保持距离;

工部尚书虽然也没有公开站队,但看其行事作风,显然是不准备卷入储位之争,只想安心做好本职工作。

如此一来,如今六部尚书之中,还明确支持他们献王一派的,就只剩下刑部尚书杨靖还算坚定,没有倒向朱允熥!

可仅仅一个刑部尚书,要如何与支持朱允熥的三位尚书抗衡?

更何况,朱允熥如今还身兼五军都督府中军右都督一职,手握京城防务军权——文有三位尚书支持,武有中军实权在手,这样的实力,早已远远超过了他们献王一派。

再加上最近皇帝陛下对吴王朱允熥的恩宠日益深厚,各种赏赐、封赏不断,无论是金银珠宝、良田宅邸,还是荣誉头衔,都源源不断地送到朱允熥手中,其待遇之优渥,早已远超其他藩王。

相比之下,他们献王一派,则是彻底走向了落寞,势力日渐萎缩,支持者也越来越少。

面对如此悬殊的局势,无论是吕氏,还是齐泰与黄子澄,心中都充满了绝望——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三人心中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占据着优势,文官集团中也有不少人支持,局势一片大好;可怎么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局势就彻底逆转,变成了现在这个对他们极为不利的样子?

难道是他们不够努力吗?

并非如此。

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拼尽全力去争取支持,去阻挠朱允熥的崛起,可偏偏就让他们遇到了朱允熥这个“妖孽”——他的各种“骚操作”一招接着一招,从改良军器到提出精盐提取法,再到获得军权,每一步都出人意料,让人目不暇接、瞠目结舌,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扭转了原本的局势,实现了攻守易型,如今只差一步,就能彻底拿下皇长孙之位了。

沉默,如同沉重的乌云,笼罩在东宫的这间密室之中。

吕氏、齐泰、黄子澄、朱允炆四人,都陷入了极致的沉默,只有方孝孺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听了好一会儿,吕氏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抬起头,打断了方孝孺的话,语气冰冷地说道:“方先生,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休息吧!”

方孝孺正说得兴起,被突然打断,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僵,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吕氏,似乎没明白她为何会突然下逐客令。

吕氏却面无表情,只是微微抬手,再次重复道:“回去吧。”

她眼底藏着一丝压抑的烦躁,此刻实在没心思听方孝孺畅谈改革的好处——那些话落在她耳中,每一句都像是在提醒他们的失败,如同在伤口上撒盐。

方孝孺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静。

他沉默片刻,随即扭头看向朱允炆,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似乎想从这位自己辅佐的王爷口中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朱允炆看看面色冰冷的母妃,又看看神色平静的方孝孺,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母妃此刻的心情,也明白方孝孺并无恶意,可夹在中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状,方孝孺忽然轻轻苦笑一声,对着吕氏与朱允炆拱了拱手,声音平淡地说了句“告辞”,便转身潇洒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看着方孝孺渐行渐远的背影,朱允炆心中涌起一丝不忍,忍不住扭头看向吕氏,轻声唤道:“母妃……”

吕氏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无需多言。”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今正是我等生死存亡之际,士气本就低落,容不得他在此刻反复夸赞朱允熥的功绩,这不是在鼓舞人心,而是在打击士气,乱我心志。”

她并非不知方孝孺是个人才,更清楚他是天下读书人的标杆,拉拢他对朱允炆的储位之争至关重要。

可在这种局势颓败的时刻,方孝孺却不停诉说着朱允熥提出的精盐提取法有多厉害、有多伟大,诉说着改革对天下有多好——这些话虽然句句在理,却完全不合时宜,只会让他们原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压抑。

为了稳住残存的士气,为了不让众人彻底陷入绝望,她只能暂时让方孝孺离开。

朱允炆闻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重重地叹息一声,重新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母妃说的是实话,只是心中难免对方孝孺有些愧疚。

吕氏没有再理会儿子的情绪,她抬手挽了挽耳边散落的鬓发,目光转向始终低头不语的齐泰与黄子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地问道:

“两位先生,如今局势已然如此,你们可还有能扳回局面的法子?”

齐泰与黄子澄二人闻言,终于从沮丧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开始认真琢磨起破局之策。

吕氏没有催促,只是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

“朱允熥与蓝玉到底研制了什么军器,竟能让陛下如此舍得,直接册封他为中军右都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陛下对他这般信任?”

这一个月里,最让吕氏感到震惊、不可思议,甚至无法接受,那便是朱允熥被封为中军右都督、掌管中军兵权这件事。

她太清楚军权的重要性了——在储位之争中,一旦掌握了实打实的武力,便等于握住了最大的筹码。

毕竟,争储说到底,终究是“拳头大的说了算”。

即便朱允熥在文官集团中的底蕴不如他们,可只要兵权在手,哪怕将来动用武力夺取储位,也并非不可能。

如今放眼整个大明,除了皇帝朱元璋,还有谁能制衡手握中军兵权的朱允熥?

嗯……想到这里,吕氏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整个人猛地坐直身子,语气带着一丝急促地说道:

“你们说,若是让燕王朱棣来制衡朱允熥的武力,可行吗?”

此言一出,顿时激起一阵波澜。

还在低头沉思的齐泰与黄子澄,陡然抬起头。

朱允炆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微光。

吕氏眼神闪烁,继续分析道:“其实仔细想想,如今朱允熥真正领先我们的,也就只有军权武力而已。至于文官集团,虽然最近有不少文官开始向他靠拢,但想要追上我父亲几十年积累下的底蕴,还差得远呢。”

“而且,储君之位的归属,从来不是谁声势高就选谁,终究还是要看背后的底蕴与势力。整个大明,起码有一半省份的布政使,是当年我父亲提拔起来的,他们常年在外任职,不在朝中,不会受到朱允熥的影响,心中始终还效忠于允炆。”

“所以,我们如今唯一需要惧怕的,就是朱允熥手中的军权。那若是我们能将燕王朱棣拉到台前,让他去与朱允熥抗衡,等到将来他们二人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时,我们是不是就能坐收渔翁之利,重新夺回主动权?”

齐泰听完,猛地一拍手掌,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高声赞道:

“此计甚妙!娘娘才思敏捷,思虑深远,竟能想出如此破局之策!”

黄子澄也连连点头,眼中闪过赞同的光芒,补充道:

“娘娘这话,倒是提醒了微臣。燕王此人,向来野心勃勃,当初在太子殿下薨逝后,他便曾与献王(朱允炆)争夺过储君之位,只是最终未能成功。后来若不是吴王朱允熥突然跳出来搅局,献王早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孙了。”

“可偏偏就是朱允熥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却也刚好合了燕王的心意。此人近来频繁与吴王走动,看似是在支持吴王,可依微臣看来,他根本没有真正放弃争夺储君的念头——他心中打的算盘,定然是支持吴王与献王斗个你死我活,等我们两败俱伤后,他再站出来收拾残局,坐享其成。”

“既然他能对我们不仁,暗中算计我们,那我们也无需对他讲什么道义,不如先下手为强,挑破他的小心思与算计,让他与吴王朱允熥彻底翻脸,逼得他们双方斗起来。”

“只要他们二人成了死敌,互相牵制,我们才能有可乘之机,扭转如今的颓势,重新拿回朝堂上的话语权与主动权。”

“好!便这么办!”吕氏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当即拍板定案。

她此刻已经看不到其他出路,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计策能成功。

齐泰与黄子澄也显得十分兴奋,当即起身告退,准备立刻去暗中施行这个计谋——他们心中清楚,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行动,才能在朱允熥的势力彻底稳固之前,制造出变数。

其实,他们都明白,这本质上是一个阳谋。

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找到朱允熥,告诉他燕王朱棣野心不死,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利用他、算计他,等他与朱允炆斗得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翁之利。

以他们对朱允熥的了解,此人性格火烈,最是容不得别人算计自己,一旦得知燕王的真实意图,定然会怒不可遏,与燕王彻底翻脸。

到那时,即便燕王想继续伪装,也无济于事。

既然他们一方斗不过朱允熥,那就引进另一方势力,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敌人的敌人,即便也是敌人,也绝对不能让他们联手。

唯有三方互相牵制,才能让局势变得更加稳定,也才能给他们留下喘息与反击的机会。

……

而与此同时,京城的燕王府中,气氛却与东宫的压抑截然不同,显得格外热闹——因为今日府中来了几位特殊的人,而且不止一位!

其中一位,是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袈裟的和尚。

这和尚面容凶戾,颧骨高耸,一双吊三角眼格外引人注目,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与锐利,正是不久前从千里之外的北平,特意赶回京城的道衍和尚。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人,皆是少年模样。

一个少年身材微胖,肥头大耳,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和善,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另一个少年则身姿挺拔,虎背熊腰,虽然年纪尚小,面容仍显稚嫩,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凶狠光芒,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息。

这两位少年,不是燕王朱棣的嫡长子朱高炽与次子朱高煦,还能是谁?

他们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已经从北平出发,准备前往京城;

可谁知中途出了意外,暂时返回北平;

直到半个月前,才重新踏上前往京城的路途,今日终于平安抵达。

是以,今日的朱棣,并不知道吕氏等人正在暗中谋划着针对他的计策。

此时的他非常高兴,压抑了许久的心情,因为道衍和尚与两个儿子的到来,终于稍稍振奋了些许。

道衍是他最信任的智囊,有他在,许多棘手的问题便不用再自己独自烧脑苦闷;

而两个儿子的到来,不仅多了两个可以信任的帮手,更能缓解他对北平家人的思念之情。

众人见面后,先是一阵热络的寒暄,聊聊分别后的境遇,说说北平与京城的近况,气氛十分融洽。

随后,朱棣的王妃徐妙云,便笑着拉起两个儿子的手,带着他们离开了待客厅——她知道朱棣与道衍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不想让孩子们打扰。

待客厅中,只剩下燕王朱棣与道衍和尚两人。

这对相识多年的忘年交,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感慨。

朱棣没有像往常一样毛躁地立刻问计,而是亲自起身,为道衍倒了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双手端到他身前,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地说道:

“大师,你许久未回南方,尝尝这江南特产的回春茶,看看还入得了你的口吗?”

道衍和尚双手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感受着茶水在口中散开的清香,随即轻轻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殿下,比起这清甜的回春茶,老衲还是更喜欢北平的苦茶。”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缓缓说道:

“正所谓‘先苦后甜’,这世间万物的道理,大抵都是如此。唯有尝过了苦,才能真正品出甜的珍贵;唯有经历了磨难,才能迎来最终的顺遂。”

朱棣也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地说道:

“本王出生在金陵,自小便身世显赫,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未尝过苦滋味;反倒是就藩北平之后,常年驻守边疆,抵御蒙古部落的侵扰,才真正吃了不少苦头……这么说来,本王的人生,倒与大师所说的‘先苦后甜’反过来了。”

“哈哈哈!”道衍和尚听完,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通透。

笑罢,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盯着朱棣,一字一句地说道:“殿下,你心不静了。”

朱棣没有反驳,反而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坦诚地承认:

“大师所言极是,本王心,确实乱了。”

说罢,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道衍:

“至于为何会乱,以大师的智谋,想来不必本王多说,也能明白其中缘由。”

道衍和尚闻言,再次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中,多了几分了然。

他抬起手指,轻轻指向东南方向,那里,正是吴王朱允熥的府邸所在,缓缓说道:“殿下是因‘那人’而心乱,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人之常情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

“毕竟,那人的崛起速度,那人所做的事情,确实太过不凡,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忌惮,感到心乱。”

朱棣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无奈地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