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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可没忽悠咱吧?”
短暂的愣神过后,常茂脸上满是狐疑,小心翼翼地向朱允熥确认。
他还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毕竟琉璃这物件,可不是想烧制就能烧出来的。如今整个大明境内,也就景德镇偶尔能烧出几件精美的琉璃器,其余市面上流通的,十有八九都是从南洋那边运过来的稀罕货。”
也正因如此,先前常茂听见朱允熥说有比贩盐还暴利的营生,竟是“烧制琉璃”时,才会露出那副呆若木鸡、不敢置信的模样。
在他看来,殿下怕不是只知道琉璃值钱,就想凭着一股热乎劲贸然尝试——那可真是把这行当想得太简单了。
躺在铺着软垫的躺椅上,朱允熥懒洋洋地抬眼瞥了常茂一眼,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舅舅这是不信本王?”
“额……信,臣自然是信的!”常茂慌忙摆手,可脸上的神色依旧扭捏,语气也愈发谨慎,“可殿下,咱们做事也得实事求是啊。琉璃这东西,真不是一般人能烧出来的,得凑齐了天时地利人和,还得靠几分运气,靠上天垂怜才行……”
他这话,一半是提醒,一半是担忧——生怕朱允熥仗着身份,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到时候真动手烧制却屡屡失败,落得个难堪的境地。
朱允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他当然清楚常茂为何不信——在这个时代,琉璃(也就是后世常见的玻璃)的确是千金难寻的稀罕物。
眼下大明既没有成熟稳定的烧制技术,也没有系统的理论支撑,景德镇之所以能偶尔出几件琉璃器,不过是因为那里常年大规模烧制瓷器,偶尔火候、原料把控失了准头,没能烧成瓷器,反倒误打误撞烧出了琉璃罢了。
也正因为这般“靠运气”的产出,当今市面上的琉璃器不仅数量稀少,价格更是高得吓人,大多被皇室宗亲、王公贵族当成宝贝一样收藏起来,寻常百姓连见都见不到。
当然,朱允熥自己原本也不会烧制琉璃——他虽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可现代社会里,玻璃随处可见,便宜的甚至能当**丢弃,谁会没事去研究这东西的烧制方法?平日里看的小说、视频里,也从没提过这些细节,他此前哪懂什么烧琉璃的门道。
可话又说回来,“不会”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他不是有金手指吗!
就在前段时间,他的系统刚发布了一项新任务,他顺利完成后,系统奖励的正是一套详尽至极的“琉璃烧制技术”。
那技术手册上,从原料筛选、配比,到烧制步骤、火候控制,再到冷却时机、细节注意事项,写得一清二楚,连每个步骤需要耗费多少时间、温度要精确到多少度,都标注得明明白白。
更关键的是,这套技术完全适配大明当下的现有条件,只要不是手忙脚乱的“手残党”,严格按照手册上的步骤来,定然能成功烧制出琉璃。
这才是朱允熥敢提出这个主意的底气所在。
而他之所以主动提出要和常茂等人合作烧制琉璃器,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这群骄兵悍将要是不给他们找个正当的营生,让他们有事可做、有钱可赚,迟早得闹出更大的祸事来。
他们本就是皇爷爷朱元璋肉中钉,眼中刺,要是再继续凭着功勋胡作非为,哪天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说朱允熥自己也瞧不惯常茂等人平日里那副张扬跋扈、胡作非为的模样,可谁让他们是“自己人”呢?
自己私下里责骂几句、敲打几番倒无妨,但真到了关键时刻,该出手保他们一命,还是得毫不犹豫地出手。
再者说,就算烧出了琉璃,后续的出售渠道也是个大问题。
常茂等人常年在市井、军中混迹,人脉广、路子野,有他们帮忙打通销路,琉璃器才能更快地流通出去,赚到真金白银。
基于这些考量,朱允熥才会主动提出,让常茂等人放弃继续贩卖私盐的念头,转而投身这合法合规、利润更高的琉璃烧制生意。
当然,这里面的利益分配,他自己肯定要占据大头——如今他麾下人手越来越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虽说亲王俸禄不算少,可架不住开销大,早已有些捉襟见肘。
他必须攒下足够的“私房钱”,才能更好地收买人心、壮大自己的势力。
朱允熥这些藏在心里的盘算,常茂自然一无所知。
他见朱允熥只是轻笑,没再多说什么,还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话里的重点,不由得又急又无奈,只能再次加重语气提醒:“殿下,不是臣不信您,可咱是真不会烧琉璃啊!这玩意整个大明都没几个人会弄,您说的这烧制琉璃器的法子,压根不现实啊!”
朱允熥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看了常茂一眼:“不用你会!”
“那……”常茂刚想追问‘那谁会……’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朱允熥打断了:“本王会就行!”
“啊?”这下,常茂彻底懵了,眼睛瞪得溜圆,一脸呆滞地看着朱允熥,仿佛没听清他说的话。
朱允熥从躺椅上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即语气笃定地吩咐道:
“舅舅不信也正常,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本王亲自把琉璃烧出来,舅舅自然就信了。不过在这之前,本王需要舅舅帮几个小忙。”
常茂还沉浸在“殿下会烧琉璃”的震撼中,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殿下有何吩咐,尽管开口,臣万死不辞!”
“你先帮本王从山东、山西两地采买一些琉璃石——也就是那种质地特殊的沙子,再准备些铅丹和硝石,务必保证成色和数量。”
朱允熥按照系统手册上的要求,一一列出所需物资,“另外,再帮本王在京郊找块僻静的地方,搭建一座馒头窑,要是条件允许,建座龙窑也行,不用太大,够用就好。”
他顿了顿,看着常茂依旧有些发愣的模样,补充道:
“就这些事。等材料备齐、窑也建好了,舅舅就等着瞧,看本王是如何轻松烧出琉璃器的。”
常茂:“……”
安静了半晌,常茂看着朱允熥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最后一丝不确定:“殿下……您是真的会烧琉璃?也是真的打算亲自动手烧?”
实在是朱允熥说得太过一本正经,条理清晰,让他都忍不住觉得,殿下或许真的掌握了烧制琉璃的法子。
可多年的经验又告诉他,这根本不可能……琉璃烧制的难度他早有耳闻,怎么可能有人凭空就会?
更何况,他也从没听说过,殿下平日里有研究这些奇技**巧的爱好啊……
朱允熥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想了想,忽然问道:
“舅舅觉得本王之前弄出来的精盐提取法、燧发枪,还有复合弓图纸如何?”
常茂刚想开口夸赞“精妙绝伦”,可话到嘴边,忽然心领神会,瞬间闭上了还想质疑的嘴巴。
是啊!连精盐提取法这种能惠及天下百姓的技术、燧发枪和复合弓这种能大幅提升军队战力的利器,殿下都能凭空“造”出来,再多一项琉璃烧制技术,似乎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先前是自己太过局限,反倒忽略了殿下的“神通广大”。
想通这一点,常茂当即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地说道:
“臣明白了!殿下放心,半月之内,臣必定将您所需的一切都准备妥当,绝不敢耽误分毫!”
他想了想,又想起一个关键问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过殿下,那馒头窑……具体长什么样啊?臣平日里只见过烧瓷器的窑,还真不知道馒头窑的形制。”
“无妨,待会我给你画张图纸,你到时候照着图纸建就行。”朱允熥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眼下这座窑不用建太大,够本王做实验就好。等后续要大规模烧制了,肯定还是要把窑迁到景德镇去,那里有经验丰富的窑工师傅,烧制技术也相对成熟,更适合批量生产。”
“臣领命!”常茂听着朱允熥连后续的大规模生产计划都规划好了,心中的疑虑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琉璃生意的期待。
要是真能成功,他们这些人往后就再也不用靠着贩卖私盐这种掉脑袋的营生捞钱了!
朱允熥点了点头,带着常茂来到书房内侧的案台前。
他抽出一张质地精良的宣纸铺好,提起一支狼毫笔,蘸了蘸墨,便开始动笔绘制馒头窑的建造图纸。
好在馒头窑的结构本就不算复杂,他凭着系统手册里的示意图,没一会儿就画好了,还在图纸上标注了关键部位的尺寸和建造要点,随后将图纸递给常茂。
常茂接过图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左右翻看了一会儿,又对照着朱允熥的描述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自己大致明白了,这才松了口气。
可他看着图纸,又忽然想起一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啥……殿下,您能不能把刚刚说的那些材料,也写在图纸旁边?臣这记性不太好,怕回头忘了少买了什么,耽误了您的大事。”
朱允熥失笑,也没拒绝,拿起笔,在图纸的空白处一一写下“琉璃石(特殊沙子)、铅丹、硝石”,还标注了大致的用量比例,这才把图纸还给常茂。
常茂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图纸,等墨迹干透后,仔细地折好,贴身放进怀里,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能换来泼天富贵的宝贝。
他摸了**口,确认图纸放稳妥了,这才准备告辞。
就在他转身要走时,朱允熥忽然叫住他,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回去后,一定要转告各位叔叔伯伯,贩卖私盐的事,就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做了。他们手里现存的粗盐,全都无偿上交朝廷,由朝廷按照精盐提取法提炼成精盐——这样既能将功补过,也能让皇爷爷消消气。”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另外,也告诉他们,不必担心没了发财的路子。只要跟着本王,本王定然能让他们一辈子富贵无忧,而且是堂堂正正、合法合规的富贵,不用再做那些违法犯罪、偷鸡摸狗的勾当,更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哪天脑袋不保。”
常茂闻言,当即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
“殿下放心!臣回去后,定然跟兄弟们好好唠一唠,把殿下的意思说清楚,也一定说服他们,让他们断了贩卖私盐的念头!”
“嗯。”朱允熥满意地点了点头,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过你也要跟他们说清楚,若是有谁不听劝,执意要继续胡来,那就告诉他,本王这里不需要这种不听话、还会拖后腿的累赘。他想投靠谁就投靠谁去,本王的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往后他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本王也绝不会再出手庇佑他!”
说这话时,朱允熥的表情异常严肃,眼神里也没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常茂心中一凛,瞬间感受到了朱允熥话语中的决绝,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再次躬身,语气恭敬而坚定:
“臣谨记殿下教诲!殿下说什么,臣就做什么,绝不敢有半分违背!”
朱允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又缓和了几分:
“好,舅舅,最近这段时间,让兄弟们都低调些,别太张扬,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皇爷爷那里,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有本王在,只要你们主动上交粗盐、诚心认罪,皇爷爷那边,本王自会去周旋,保你们无事。”
“谢殿下隆恩!”常茂郑重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去——此刻他心中再无疑虑。
朱允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这群武将啊,打仗的时候,个个都是能以一当十的神兵利器,冲锋陷阵,所向无敌,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一旦天下太平,没了战事,他们就成了一颗颗定时炸弹,稍不留意就会惹出麻烦,甚至闯出弥天大祸。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理解他们的处境。
他们大多生长在父辈的光环下,而他们的父辈,又大多是乱世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有的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有的是啸聚山林的流寇,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什么礼法规矩。
就拿自家外公常遇春来说,早年不就是个靠打家劫舍为生的流寇吗?
若不是遇上了皇爷爷朱元璋,得到重用,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当巨寇呢。
如今这些人摇身一变,成了开国公侯,手握权势和财富,难免会觉得自己劳苦功高,理应好好享受一番,甚至觉得这偌大的江山,都该由他们随意索取。
说起来,他们有这种想法,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毕竟他们当年九死一生,出生入死,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了如今的太平盛世,享受一下荣华富贵,本就是应得的。
可可惜的是,他们遇上的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对贪赃枉法、欺压百姓零容忍的铁血帝王。
谁要是敢破坏大明的基业,敢虐待百姓、挖大明的根基,谁就是他的敌人,哪怕是开国功臣,也照样要掉脑袋。
也正是因为这份铁腕,二十多年来,开国功臣们逐渐凋零,大半都被皇爷爷以各种罪名处死,连李善长那样的开国元勋都未能幸免。
这足以说明,皇爷爷的眼里,是真的容不下半分沙子。
所以,朱允熥想要保住蓝玉、常茂这些人,就不得不时刻耳提面命,时刻警醒他们,帮他们改掉那些骄纵狂妄、肆意妄为的坏毛病。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找个正当的营生,让他们有正事可做,有合法的财富可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再去招惹是非。
为了这个目标,朱允熥可谓费尽了心思——从系统那里得到琉璃烧制技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开始盘算这个计划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累,下面的人只需要听从吩咐、按部就班做事就行,最难的往往是首领,要思虑方方面面,连属下的吃喝拉撒睡都得操心,连片刻的休息时间都难得。
朱允熥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满是唏嘘。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才懒得去争什么储君之位。
若是能选择,他宁愿直接去封地做一个闲散亲王,什么朝政都不管,什么阴谋诡计都不用想,每天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娶上七八个娇妻美妾,生一堆活泼可爱的孩子,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那该多惬意啊……
可现实偏偏没有“如果”。
他朱允熥既然已经卷入了这场储位之争,如今再想退出,已是绝无可能。
将来无论是朱允炆顺利上位,还是朱棣发动靖难成功,他的下场都只会比原时空惨一百倍——因为在这个时空里,他展现出的才能太过惊人,无论是谁当了皇帝,都绝不会放心让他这样一个手握重权、身怀“奇技”的藩王留在身边。
所以,无论有多累,他都只能咬牙坚持下去,拼尽全力去争夺最终的胜利,只有那样,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
朱允熥轻轻呼出口浊气,压下心中的感慨,转身回到阳光房,刚想继续躺在躺椅上晒晒太阳,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可**都还没碰到椅垫,内侍太监光羽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封用蜡封好的信件,语气急促地说道:
“殿下,献王府派人送来一封信件,说是有要事相告。”
朱允熥打消了继续休息的念头,挑了挑眉,接过信件,转身回到书房,拆开蜡封,展开信纸细细阅览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不由得哭笑不得……
信件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核心就一句话:【燕王朱棣并非真心实意与他交好,不过是在跟他虚与委蛇,暗中图谋甚大,野心勃勃,让他一定要警惕朱棣,千万不要被朱棣的假象蒙蔽。】
信件的最后朱允炆还特意提到,之所以写这封信,是因为看在“同为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不希望他们兄弟俩的感情被朱棣这个外人破坏。
还说,他们兄弟俩争夺储君之位,那是自家的事,无论最后谁赢了,都是继承先父朱标的遗愿,绝不能让朱棣这种野心勃勃、丧尽天良的叔伯,窃取了本该属于他们兄弟的皇位。
看完信,朱允熥忍不住失笑摇头:自家这二哥朱允炆,还有吕氏和那几个跟着凑数的“建文党”,当真是到了穷途末路,竟想出这么拙劣的手段来!
一边打感情牌,一边玩挑拨计,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如今他们一派颓势尽显,在储位之争里早已落了下风,想来是实在没了别的办法,才寄希望于挑拨自己和朱棣的关系,盼着俩人能斗起来。
这样一来,既能缓解他们自身的压力,还能坐山观虎斗,等着看自己和朱棣两败俱伤,好趁机捡个“渔翁得利”的便宜。
这算计算不上多高明的阴谋,倒更像一场摆在明面上的阳谋!
换做原时空里那个没经历过太多风浪、心思单纯的朱允熥,若是收到这样一封信,得知自己‘信任’的王叔竟在暗中算计自己,定然会怒火中烧,对朱棣生出猜忌和怨恨,说不定真就中了他们的圈套。
可如今的朱允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皇孙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朱棣的心思和野心——那可是能在日后发动“靖难之役”、从侄子手中夺走皇位的狠角色,又怎会真心实意辅佐旁人?
从始至终,朱允熥就没对朱棣有过半分信任,表面上与他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暂时稳住这位手握兵权的王叔,为自己争取更多准备时间罢了。
所以,朱允炆这封信,对他而言不仅毫无作用,反倒让他觉得有些可笑,甚至很快就顺着这个思路,琢磨出了一个更“好玩”的计划。
朱允熥眼神闪烁了几下,将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随即扬声唤来内侍光羽,把信封递了过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吩咐:
“你把这封信送到燕王府,亲手交给燕王朱棣。记住,见到燕王后,你要这么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叮嘱道:“就说这是献王朱允炆写给本王的信,但本王仔细看过之后,觉得信中内容全是无稽之谈,纯属挑拨离间的鬼话,本王压根不屑相信。另外,你还要告诉燕王,本王始终坚信他是忠君爱国的栋梁之臣,绝不会辜负先父朱标的遗愿,日后定会好好辅佐本王登基,共保大明江山。”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你务必替本王传达:让燕王放心,本王从未因这封信对他起过半分疑心,朱允炆说的那些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会信。”
光羽听完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珠,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献王送来的挑拨信,居然要原封不动地送给燕王,还要说这么一番“信任”的话,这到底是何用意?
朱允熥看着他那副震惊不已的模样,挑了挑眉,语气略带调侃地问道:“怎么,有问题?”
光羽这才猛地回过神,慌忙咽了咽口水,压下心中的疑惑,连忙摇头躬身:“没、没有问题!奴婢遵旨,这就去燕王府!”
说罢,他双手接过那封刚送来没多久的信件,脚步有些踉跄地转身退出书房,急匆匆地向燕王府方向而去…
……
半个时辰后,燕王府内。
宴席上,朱棣正陪着道衍和尚对饮,两个儿子朱高炽、朱高煦也坐在一旁,一边吃着菜,一边听着父亲与道衍谈论朝堂局势,气氛原本还算轻松。
就在这时,府中侍从匆匆进来禀报,说东宫内侍光羽奉吴王之命,送来一封紧急信件。
朱棣心中一动,挥手让侍从将人带进来,待光羽说明来意、递上信件,并复述完朱允熥那番“信任”的话语后便转身离去,而整个宴会厅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棣手指捏着那封薄薄的信封,眼神紧紧盯着光羽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怎么也没想到,朱允炆的挑拨信,竟会被朱允熥如此“坦荡”地送到自己手中,还附带了那样一番表态,这朱允熥到底是真的信任自己,还是在故意试探?
一旁的道衍和尚也停下了手中的酒杯,原本随意转动的佛珠忽然加快了速度,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朱棣手中的信封……
坐在另一侧的徐妙云也收起了脸上的温和笑意,秀眉微蹙,指尖轻轻捻着帕子,陷入了沉思。
她与朱允熥打过几次交道,深知这位皇太孙绝非表面那般温和无害,今日这一手,怕是没那么简单。
而朱高炽与朱高煦兄弟俩,虽然年纪尚轻,对朝堂上的弯弯绕绕理解不深,却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哥俩对视一眼,都识趣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敢再随意说话,只默默地看着父亲和道衍和尚,等待着他们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