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片刻，姜眠到底还是上了顾延玉的车。
她实在不想去找顾宇。
他今早能把佣人全部撤走，那肯定也不会给她留人开门，若是让他帮忙开门，指不定要被怎么讽刺羞辱。
车内明显温度比外面高上不少，她一坐进来就感觉到了暖和，冻僵的手指也舒坦了不少。
她冲顾延玉微微点头，以示感谢，随后便把目光转到了窗外。
顾家分为两个门，一个是前门，专门供没开车的人走，一个是后门，要绕一圈才能进入，即便是车子，也要开上十分钟。
“去哪儿了？”
清润的声音从男人口中问出。
“随便逛了逛。”她随便扯了个谎，又害怕顾延玉再继续问下去，反问道：“你呢？”
“出去有点事。”
他也没明说。
姜眠点点头，车内又陷入了沉默。
据姜眠所知，顾家自顾宇接手以后，就全是搞得互联网那块。
绝对没有和游乐园有关的事项。
所以今天顾延玉去游乐园的事情，肯定不方便对她说，这点姜眠也猜到了。
不过既然对方没有认出她的衣服来，现在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两人独处时间......
“小叔。”她开口：“你这些年，在国外都在做什么啊？”
顾延玉听到她的称呼，明显愣了一下，“眠眠，还是像你以前那样叫我吧。”
他不喜欢她叫他小叔，明明两人年龄差得不多，却好像他是她的长辈一样。
“哦，好，延玉哥哥。”
姜眠乖乖点头，毫不犹豫的改口，既然要打听对方的事情，她当然要有求必应了。
“你的问题有点广泛，可以具体一些吗？”
听到她改口后，顾延玉才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侧过头来看她，目光温和，没有一丝坏人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顾延玉对她，比对别人温柔许多。
从他昨天对顾家的其他人和对她就能看出来。
对待顾家的时候，他有一种帝王般高高在上的不屑，也有一种在马戏团里看笼子里的小丑演戏一样，带着一些审视，带着一些疏离，带着一些孤傲的感觉。
而对待她的时候，那些感觉便全都没有了。
反而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温和从容的感觉，不仅能让她烦躁不堪的内心平静下来，还能莫名其妙打消她心中对他不好的猜忌。
一个人对人对事，能差别这么大吗？
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他呢？
还有她心中对他的怀疑......
余光中顾延玉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的回答，她连忙转头，想到什么开口道：“你的腿......”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一想起自己晕过去时看到的那个人影，好像也是穿着顾延玉现在穿的颜色的衣服。
而且模糊中的那张脸，和顾延玉一模一样。
难道他能站起来吗？
“额，要是不方便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这到底涉及到一些隐私，见顾宇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她以退为进的说道。
顾延玉瞧她紧张的样子，笑了起来，这次和他一直以来嘴角保持的微笑不同，是真真正正带着浅浅笑意的。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着，眼眸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恰似那天上的星星，璀璨又动人。
姜眠突然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她看着他的笑容，呆了。
他不是。
她心底传来一个声音。
能笑得这么温暖的人，不可能是杀害她女儿的凶手。
可是......人是会伪装的......
又一个声音传来。
顾宇当初不是也靠着伪装才让你动了心吗？
姜眠不着痕迹的把手放到自己的腿边，掐了自己一把。
醒醒，别被他的笑容蛊惑了。
腿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姜眠心中那股温暖的感觉总算散了下去。
“其实这腿当年出国的时候就摔断了，国内说不可能站起来了，就去到国外治，前前后后花了挺久时间的，可是结果......”
后面的话，顾延玉没再说，但表情却有些落寞。
姜眠明白了。
他还是站不起来。
姜眠记得，顾延玉从小就很喜欢打篮球，每次她找不到他的时候去篮球场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一个能跑能跳的人被禁锢在轮椅上的滋味，想必很不好受。
她实在是很难去想象那种感觉。
“抱歉。”
她闷闷的开口，就知道不该提这个话题。
“还好，都过去了。”
顾延玉说，脸上又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呢？昨天匆匆一见，感觉你好像变了很多，不过有些小习惯还是和过去一样，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这个话题，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问过她。
她也从来没有去思考过。
时间线也要分为姜家在和姜家不在。
姜家还在的时候，她自然还是以前那个潇洒自在的蔚城第一千金，想做什么做什么，可谓是整个蔚城最幸福的人。
但姜家落败以后，她经历了一段非人的日子，好像一下子从天上掉入了地狱，周围传来的都是不好的声音，接触她的人都带着不怀好意。
就连明明是靠着真才实学考进去的大学也随便找了个理由让她退了学。
她现在还只是一个高中学历。
她过得好吗？
自然是不好的。
可是昨天林叔带来的消息，当年姜家拼命才留下的她，她的存在，带着整个姜家人对她的期待和祝福。
所以和已经离开的人相比，她该是幸福的，是幸运的。
可是偏偏她遇人不淑，以为嫁了个好人，谁知道却是羊入虎穴，不仅赔了自己，还拉入了无辜的顾佳佳......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质问的冲动，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到底和顾佳佳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她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左手大拇指在另一只手上摩擦，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问。
可她不确定顾延玉会对她说实话，而且重要的是，不管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都无法辨认。
“延玉哥哥，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她有些紧张的抿着唇开口，语气中有点严肃。
顾延玉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转瞬即逝，快得没有让姜眠察觉。
“好，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