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马三的亲信,心中一凛,立刻领命。
“是!殿下!”
说完,他便悄无声息地脱离了车队,一夹马腹,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马车在平整的水泥路上,行驶得又快又稳。
可车厢内的二皇子萧策,却感觉自己的**底下,跟长了钉子似的,怎么坐都难受。
“父皇,您就这么看着九弟胡来吗?”
萧策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怨气。
“私设关卡,自定王法,这跟占山为王有什么区别?这已经是谋反了!”
宰相李禹眼皮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毕竟陛下的态度不明,他也不能多嘴。
不过二皇子也真不稳重,多年树立的贤王之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败的七七八八的。
真是不堪大用。
龙椅上的胤帝,依旧靠着车壁,手里把玩着那张写着“凉州道路建设局”的收据,目光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萧策还想说什么,就听胤帝的声音响了起来。
“策儿。”
胤帝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儿臣在!”
“你觉得,什么是谋反?”
萧策一愣,想也不想地回答:“拥兵自重,不听号令,自然就是谋反!”
“哦?”胤帝不置可否。
他掀开车帘,指着窗外。
“你看这路边的百姓。”
萧策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道路两旁,随处可见正在田间劳作的农人。
他们衣衫虽然朴素,却很干净。
脸上没有别处百姓的麻木和愁苦,反而都带着一股子干劲和希望。
甚至,在看到他们这队华贵的车马时,那些百姓也只是好奇地看上一眼,便继续埋头干活。
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父皇,这……”
萧策本想问让他看什么。
农人在地里忙活,这不是很正常吗?
有什么好看的?
胤帝又说道:“你再看这城。”
马车不知不舍地,已经来到了凉州城的城门下。
萧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哪里是他想象中那座破败荒凉的土城?
眼前的城墙,高大坚固,是用一种青灰色的巨砖砌成。
城门宽阔,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行。
城门内外,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却丝毫不显拥堵。
一队队穿着黑色劲装的巡查队员,在城门口维持着秩序,引导着人流和车马,有条不紊。
整个凉州城,就好似一台被精密计算过的机器,充满了活力与秩序。
萧策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胤帝放下车帘,声音幽幽地传来。
“策儿,你告诉朕。”
“如果谋反,能让天下的百姓,都过上这样的日子。”
“那这反,到底是真的反了,还是顺了?”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在萧策的脑海里炸响!
他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皇,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父皇……父皇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觉得,萧煜做的这一切,都是对的?
如果他是对的,那自己算什么?
父皇难道是要立老九为太子?
不,不可能。
他母妃就是一个**婢。
他萧煜有什么资格当储君?
车队缓缓驶入城中。
城内的景象,更是让萧策和李禹,彻底失语。
干净!
整洁!
宽阔的青石板路一尘不染,道路两旁,是一栋栋风格统一的二层小楼。
沿街的商铺,琳琅满目。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那些商铺,竟然都用着一种闻所未闻的,透明如水晶的东西,来做窗户。
路上的行人,个个精神饱满,行色匆匆,脸上都洋溢着对生活的热情。
这……
这真的是那个被誉为“塞外蛮荒”的凉州?
这繁华程度,比起京城,竟也丝毫不差,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停车。”
胤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马车停在了一处十字路口。
萧策正惊疑不定,忽然,他眼睛一亮!
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萧煜!
那个老九,他就在前面不远处!
只见萧煜正陪着两个女人,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前有说有笑。
一个是婉儿。
另一个是北狄公主,拓跋月!
他怎么敢如此悠闲?
他看到父皇的御驾亲临,竟然不立刻跪迎,还在那里陪女人逛街?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彻底引爆了萧策的理智!
“萧煜!”
萧策怒吼一声,一脚踹开车门,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直冲了过去!
“你这逆贼!见到父皇御驾,竟敢不跪!”
他冲到萧煜面前,用马鞭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咆哮。
“你坑杀流民,擅杀朝廷命官!”
“你私设关卡,目无王法!”
“你谋害甘王七叔,罪该万死!”
“桩桩件件,都是灭九族的死罪!今日父皇在此,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一连串的罪名,如同炮弹般砸出。
周围的百姓,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纷纷退开,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萧煜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
这货怎么来了?
自己也没收到这个消息啊。
他看都没看状若癫狂的萧策。
而是转身,对着缓缓走下马车的胤帝和李禹,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皇子礼。
“儿臣萧煜,恭迎父皇圣驾。”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平静如水。
行完礼,他才直起身,看向气得浑身发抖的萧策,脸上露出一抹困惑。
“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
“什么叫谋害七叔?”
“七叔他老人家,不是在天下第一锅里,吃得正香吗?”
萧煜说着,忽然提高了音量,对着身后那栋五层高的酒楼,扯着嗓子大喊。
“七叔!”
“别吃了!快出来!”
“你再不出来,你大侄子我就要被人当成杀人犯,拖出去砍头了啊!”
他话音刚落。
“嘎吱”一声。
天下第一锅二楼的窗户,被猛地推开。
一个油光满面,嘴里还叼着一根羊腿的脑袋,探了出来。
正是本该“死”了的甘王萧景!
他看着楼下剑拔弩张的场面,又看了看满脸错愕的萧策,不耐烦地骂了一句。
“谁他**在下面鬼叫?”
“咒你七叔我死是吧?”
“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