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捏着那冰凉的竹筒,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一股不好的预感,如同乌云般笼罩在他的心头。
父皇……出事了?
“快!”
萧煜的声音打破了广场上的死寂。
“把人抬到学院医务室,全力抢救!”
“是!”
几个亲军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昏死过去的驿卒抬了起来,飞速往学院内跑去。
广场上的百姓们,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脸上的喜气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萧煜深吸一口气,转身对史可信说道:“史长史,开学典礼继续,安抚好百姓。”
说完,他不再多言,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
半个时辰后,学院医务室内。
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那名驿卒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三张脸围在自己床前。
他一个激灵,挣扎着就要爬起来行礼。
“殿……殿下……”
萧煜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
“别动,说,京城到底出了何事?”
驿卒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恐。
“回……回殿下!”
“陛下……陛下得知甘王殿下在凉州失踪,龙颜大怒!”
“朝堂上,二皇子说……说是您……您谋害了甘王殿下!”
“陛下……陛下已经派了三皇子,带着禁军,正往凉州赶来,要……要将您押解回京问罪啊!”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萧景和王旭,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什么?”
萧景跳了起来,一把抓住王旭的衣领。
“老王,你没给陛下写信报平安吗?”
王旭也是一脸懵。
“我……我以为殿下您写了啊!”
“咱们俩一起被抓,您是主,我是次,当然是您先写啊!”
“我……”
萧景张了张嘴,顿时没了脾气。
他光顾着吃喝玩乐,享受劫后余生了,还真把这茬给忘了。
看着这两个互相甩锅的老活宝,萧煜一阵无语。
他挥了挥手,示意驿卒下去休息。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气。
那副悠闲的模样,仿佛刚才听到的,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
萧景急得直跺脚。
“哎呀,大侄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喝得下去茶?”
“那可是禁军!是来抓你的!”
“抓我?”
萧煜轻笑一声,抿了口茶。
“那就让他们来。”
“我倒要看看,他萧锐,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从我凉州把人带走。”
话音刚落,他对着门外喊道。
“刘三。”
“属下在!”
刘三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萧煜放下茶杯,眼神变得深邃。
“我不想在凉州城里,看到那些不该出现的人。”
“但,我也不想闹出人命。”
“你懂我的意思吗?”
刘三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心领神会的坏笑。
那笑容,看得萧景后背直发毛。
“属下明白!”
刘三躬身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萧景看着萧煜,咽了口唾沫。
“大侄子,你……你想干什么?”
“这可是钦差,你要是敢乱来,那罪名可就坐实了!”
“放心吧,七叔。”萧煜重新端起茶杯,“我只是想请我那位三哥,在凉州好好玩几天。”
他话锋一转,看向萧景和王旭。
“现在,是不是该你们二位,给京城回个信了?”
王旭闻言,立刻躬身行礼。
“殿下,老臣这两日已经将凉州的情况调查清楚。”
“这就动身返回京城,向陛下一五一十地禀明真相,还殿下一个清白!”
“嗯。”
萧煜点了点头,没有挽留。
王旭行事古板,留在这里也碍手碍脚,不如让他回去当个证人。
萧景见王旭要走,眼珠子一转,连忙说道:“哎,老王你先走。”
“本王……本王还得在凉州多待几日。”
“凉州民风淳朴,本王要好好地、深入地再调查调查!”
王旭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您不是刚从工地上被解救出来吗?这就民风淳朴了?
萧煜看着自己这个七叔,心里哪能不知道他的小九九。
甘州那地方虽然比凉州富庶,但也没强到哪去。
好不容易有个奉旨出差,公费旅游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去。
“行,七叔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萧煜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
……
与此同时。
凉州边境。
三皇子萧锐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一千名盔明甲亮的禁军。
他望着前方那片荒凉的土地,脸上满是阴鸷和怨毒。
“萧煜!”
“这次,我看你还往哪儿逃!”
“你害死钱先生的仇,本王一定要让你用命来偿!”
就在这时。
一名叫做虎子的亲信,策马赶了上来。
“三爷,前面有块牌子!”
萧锐勒住马缰,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岔路口,果然立着一块半人高的木牌。
上面用黑漆写着几个大字。
“凉州城方向,请往左行。”
萧锐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算他萧煜还有点脑子,知道给本王立个路标。”
“传令下去,全军往左走!”
“三爷,且慢!”
虎子忽然出声阻止。
“小的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对劲。”
萧锐眉头一皱,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不对劲了?你来过凉州?”
虎子摇了摇头:“没来过。”
“没来过你废什么话!”萧锐呵斥道,“不过,谨慎点总没错。”
他正想着派人去探探路。
就看见一个挑着担子的农妇,从右边的小路走了过来。
萧锐冲着她喊道:“喂!那个村妇!”
“本王问你,去凉州城,往哪边走?”
那农妇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满是鄙夷。
她指了指左边的路,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是瞎了眼吗?”
“那牌子上不是写着吗?”
“往左走!”
说完,她“呸”了一口,挑着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一个**民,竟然敢如此跟他说话!
“混账!”
他正要发作,却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跟一个村妇计较,有失身份。
“听见了没有?”
萧锐回头对着虎子吼道。
“连个村妇都知道往左走!”
“全军听令,向左!出发!”
大军浩浩荡荡,拐进了左边的道路。
虎子跟在后面,看着那块路牌,总觉得心里发毛。
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那个“农妇”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从怀里掏出一只信鸽。
放飞之前,她在信鸽的腿上,绑上了一张小纸条。
上面只有四个字。
“鱼已入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