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违背！绝对不违背！”
“殿下圣明！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
“女子也是人，也该读书明理！”
“谁敢反对，老朽第一个跟他急！”
看着这老货变脸比翻书还快，一旁的萧景和王旭都看傻了。
尤其是王旭。
他也是读书人，最是看重气节。
可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王通，竟然是个如此贪生怕死之辈！
简直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
萧煜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了横刀。
“既然王大儒也支持本王的新政。”
“那这编撰教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三天之内，本王要看到新编的启蒙教材。”
“记住了，要通俗易懂，还要加上男女平等的道理。”
“若是办不好……”
萧煜挽了个刀花，横刀归鞘。
“咔！”
一声脆响，吓得王通又是一哆嗦。
“若是办不好，本王就拿你的人头，来祭旗！”
王通哪敢说个“不”字，连连磕头。
“是是是！老朽一定办好，一定办好！”
“滚！”
萧煜一声爆喝。
王通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连掉在地上的儒巾都顾不上捡了。
其他书生也像一群受惊的耗子，争先恐后地挤出包厢，生怕跑慢了就要挨刀子。
转眼间。
包厢里就清净了。
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那股还未散去的骚臭味。
萧煜嫌弃地捂了捂鼻子。
“来人，把地毯换了。”
“真是晦气。”
几个龟公连忙跑进来，手脚麻利地卷走地毯，又点了熏香，这才把那股味道压了下去。
萧景看着重新坐下来的萧煜，眼神有些复杂。
他这个大侄子，行事手段，真是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粗暴，直接，却又出奇的有效。
换做是他，恐怕还要跟这帮腐儒扯皮半天，最后还不一定能争得过他们。
可萧煜倒好。
直接拔刀。
一刀下去，什么大道理都通了。
“大侄子，你这……”
萧景竖起大拇指，一脸的佩服。
“高！实在是高！”
“对付这帮欺软怕硬的老东西，就得用这招！”
王旭坐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
他虽然看不惯王通的为人，但萧煜这种以武力压服读书人的做法，还是让他觉得有些不妥。
“殿下，此举是否太过激进？”
王旭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说道。
“王通毕竟在大儒中颇有声望。”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对殿下的名声有损。”
萧煜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名声？”
他嗤笑一声，放下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王旭。
“王御史，你觉得，是名声重要，还是百姓能过上好日子重要？”
王旭一愣，下意识地回答：“自然是百姓重要。”
“那不就结了。”
萧煜摊了摊手。
“这帮老东西，平日里满口的仁义道德，其实肚子里装的全是男盗女**。”
“他们反对女子入学，真的是为了维护纲常？”
“屁！”
“他们是怕女子读了书，明了理，就不受他们摆布了！”
“他们是怕自己那点可怜的特权，被打破了！”
萧煜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王旭听得哑口无言。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懂这些道理？
只是……从来没人敢像萧煜这样，把这层遮羞布给赤裸裸地撕开罢了。
“再说了。”
萧煜眼中闪过一道寒芒。
“本王的名声，早就烂大街了。”
“也不差这一桩。”
“只要能把事儿办成，骂名？本王背了又何妨！”
这一刻。
王旭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亲王，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敬意。
不为虚名所累，一心只为实事。
这等胸襟，这等魄力。
或许……大胤真的需要这样一位皇子，来打破这沉闷的死局。
“来，咱们接着喝！”
萧煜举起酒杯，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刚才被那帮苍蝇搅了兴致。”
“咱们换个地方，接着奏乐，接着舞！”
萧景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
“好！”
“换地方！”
“刚才那些个西域舞姬，本王还没看够呢！”
……
夜深了。
凉州城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只有打更人的梆子声，偶尔打破夜的宁静。
刺史府后衙的书房里，却是灯火通明。
史可信和叔孙言两个人，相对而坐，愁眉苦脸。
桌上放着一封刚写好的奏折。
那是弹劾萧煜“离经叛道，侮辱斯文”的折子。
是王通刚才派人送来的，逼着他们俩联名上奏。
“老史，咱们……真要签这个名？”
叔孙言拿着笔，手抖得跟筛糠一样。
签了，就是彻底得罪了凉王。
那位爷手里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可要是不签，王通那边联络了京城的御史台，他们这两个地方官，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进退两难啊！
史可信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签个屁！”
他猛地把笔往桌上一摔，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你没看见今天在景悦楼，殿下是怎么收拾王通那个老东西的？”
“咱们要是敢签这个字，明天脑袋就得搬家！”
叔孙言苦着脸：“那怎么办？”
“王通那边催得紧，说是咱们要是不跟他站在一起，就是……就是斯文败类！”
“我呸！”
史可信啐了一口。
“什么**斯文！”
“能保住脑袋才是正经！”
他眼珠子一转，忽然压低了声音。
“老叔孙，你说……咱们要是把这封折子，交给殿下……”
叔孙言一惊，眼珠子瞪得溜圆。
“你……你想出卖王通？”
史可信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道狠色。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既然殿下铁了心要推行新政，那咱们就只能抱紧殿下的大腿！”
“用王通那个老东西的人头，给咱们纳个投名状！”
叔孙言咽了口唾沫，心中天人交战。
良久。
他猛地一咬牙。
“干了！”
“反正王通那老小子平日里也没少给咱们气受！”
“这次，就让他知道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在这凉州城的地界上。
只能有一个声音。
那就是凉王萧煜的声音！
谁敢跟他唱反调，谁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