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冷冷地看着他们。
“本王让你们推行新政,你们就是这么推行的?”
“光贴一张告示,什么解释都没有?”
“你们是嫌本王的名声太好,想帮本王招点骂名是吧?”
史可信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殿……殿下,下官……下官以为……”
“你以为个屁!”
萧煜直接爆了粗口。
“你那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
“这种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大事,不做好宣传,不讲清楚利弊,就敢硬推?”
“今天要不是本王回来得及时,你们两个的脑袋,早就被挂在城门口了!”
两人被骂得狗血淋头,连头都不敢抬。
“行了,别在这儿装死。”
萧煜骂够了,语气缓和了一些。
“起来说话。”
“谢殿下!”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爬了起来。
“刚才本王给百姓说的那些政策,你们都记下了?”
史可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脸苦涩。
“记……记下了。”
“只是殿下,私自更改税收,这是要经过朝廷允准的。”
“我们私自改革,恐怕会惹来祸端。”
史可信一脸担忧。
地方私改税制,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要是朝廷怪罪下来,凉王是皇子,顶多挨顿骂。
他们这些小虾米,绝对是第一批被推出去砍头的替罪羊。
“朝廷那边,自有本王去说。”
萧煜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天塌下来,有本王顶着。”
“你们只需要照做就是。”
“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臣……臣遵命!”
史可信带着哭腔应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位爷,那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
他们除了陪着这位爷一起疯,别无选择。
萧煜见他们答应,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除了税制,还有一件事。”
“本王要在凉州城内,建十所学院。”
学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
建学院是好事啊。
教化万民,这是大功德。
史可信松了口气,连忙拱手道:“殿下圣明!”
“凉州文风不盛,确实该多建几所书院,让学子们有地方读书。”
“下官这就去选址,必定选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谁说是给学子们建的?”
萧煜打断了他的话。
史可信一愣:“那……那是给谁建的?”
萧煜说道:“是给凉州所有的孩子建的。”
“传令下去,凡是凉州城内,年满六岁的孩童,无论贫富贵**。”
“都必须送入学院读书!”
“束脩全免,学院管吃管住,每季还发两套新衣裳。”
此言一出,史可信和叔孙言都惊呆了。
全免?还管吃管住发衣服?
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凉州府库里那点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殿下,这……这开销怕是……”
叔孙言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银子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萧煜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
“本王有的是钱。”
抄了那么多土匪窝,再加上世家大族“贡献”的修路钱。
他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
花点银子培养下一代,这笔买卖,划算!
“不仅是男娃。”
萧煜接下来的话,更像是一道惊雷,直接把两人劈傻了。
“女娃也要入学!”
“什么?”
史可信和叔孙言同时惊呼出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女娃?入学?
自古以来,哪有女子进学堂的道理?
女子无才便是德!
让一群女娃子跟男娃子混在一起读书,成何体统?
这要是传出去,凉州还不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星子给淹了?
“殿下,万万不可啊!”
叔孙言急了,连害怕都顾不上了,上前一步,大声反对。
“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女子读书,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若是开了这个先河,我凉州必将成为天下笑柄!”
史可信也苦着脸劝道:“是啊殿下。”
“男女七岁不同席。”
“让她们混在一起读书,这……这有伤风化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引经据典,唾沫横飞。
核心思想就一个:绝对不行!
萧煜冷眼看着他们表演。
等他们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喘气的时候。
萧煜才冷冷地开口。
“说完了?”
两人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说完了就给本王闭嘴!”
萧煜猛地一甩袖子,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本王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这是命令!”
他走到叔孙言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有辱斯文?”
“百姓连字都不认识,你跟他们讲斯文?”
“连饭都吃不饱,你跟他们讲风化?”
“少拿那些酸腐的大道理来压本王!”
“在本王这里,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道理,才是硬道理!”
萧煜的声音,掷地有声。
叔孙言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反驳,却又不敢。
这位爷可是敢拿刀砍人的主儿。
真把他惹急了,自己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
“给你三天时间。”
萧煜看向史可信,竖起三根手指。
“拿出个章程来。”
“选址、招募先生、编撰教材。”
“三天后,本王要看到动静。”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两个呆若木鸡的家伙。
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刺史府。
只留下两个如同霜打茄子一般的老头,在大堂里面面相觑。
良久。
史可信才长叹了一口气,一**瘫坐在椅子上。
他摘下官帽,随手扔在桌上,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稀疏的头发。
“疯了……殿下真是疯了……”
“又是改税制,又是让女子读书。”
“咱们俩以后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口诛笔伐!”
叔孙言也瘫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别说了。”
“老夫现在心都在哆嗦。”
他端起茶盏想喝口水压压惊,手却抖得厉害。
茶水洒了一身。
“哎哟!”
被烫了一下,叔孙言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官袍。
越擦越心烦。
“这叫什么事儿啊!”
叔孙言把茶盏往桌上一顿,气呼呼地说道。
“他想胡闹,自己胡闹去啊。”
“非得拉上咱们这两个老骨头干什么?”
“这要是让京城那些御史言官知道了,咱们俩还有好果子吃?”
史可信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有本事,刚才怎么不当着殿下的面说?”
“现在人走了,你来劲了?”
叔孙言脖子一梗,不服气地说道。
“老夫那是……那是顾全大局!”
“顾全个屁!”
史可信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你就是怕死!”
“你不怕死?”叔孙言反唇相讥,“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差点把地板砖给磕碎了!”
“你!”
史可信被戳到了痛处,气得胡子直翘。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蹦不了你。”
“还是赶紧想想,怎么把殿下交代的事儿办好吧。”
叔孙言叹了口气,整个人都蔫了。
“办?怎么办?”
“让女子读书,那些老夫子还不把咱们的脊梁骨戳断了?”
“我听说城南的王大儒,最是守旧。”
“他要是知道了,非得带着他的徒子徒孙,来咱们衙门口静坐不可!”
一想到那个画面,两人就觉得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吏部的调令什么时候能下来。”
史可信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房梁,“老天爷啊,赶紧让本官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再待下去,本官非得少活十年不可!”
叔孙言也跟着唉声叹气。
“谁说不是呢?”
“这一天天的,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就在这两个难兄难弟互相倒苦水的时候。
大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衙役,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因为跑得太急,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跤,直接摔了个狗**。
“慌什么!”
史可信正心烦着呢,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天塌了吗?”
衙役顾不上喊疼,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他帽子跑丢了,脸上全是汗,神色惊恐万状。
“出……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