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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充斥血味,她茫然牙齿用力。
不是粗布的粗糙和干涩。
她下意识用舌顶开,但对方强硬把另只干净完好的胳膊塞进嘴里。
“继续咬。”
低沉喑哑的声音颤抖,沈容满头大汗,不等她有所动作,腹间传来剧痛,她瞬间失神。
张医女下手飞快,最后一针落下,她快速打了个结,然后沾上热水擦拭伤口。
再次擦干后赶紧敷上备好的药膏用纱布包得严丝合缝。
做完一切,她脱力瘫坐在地上,全然不顾形象。
众人见状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且让她缓缓。
张医女平复砰砰跳动的心,后背汗水凉如刺骨。
她努力爬起来,示意周寒鹤让开位置。
周寒鹤面不改色抽出胳膊起身,对称两排牙印赫然映入眼帘。
两只胳膊皆血肉模糊。
张医女只是淡淡瞥了下,没管他。
沈容双眸紧闭,呼吸若有若无。
她拿出沈容嘴里的参片,夏花连忙去端事先熬好的汤药。
两碗药服下,张医女重重松了口气。
“暂时无碍,但今晚侯爷大概率会起高热,热水烈酒时刻备着,我守在这里。”
张医女面色不见半点轻松,沈容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
“我来吧。”
周寒鹤哑声开口,短短几个时辰,他冒了一层的青茬,眼底布满了血丝。
“王爷先去处理伤口。”
“无大碍。”
“伤口若是严重,您再病倒,如何照顾侯爷。”
张医女话说得客气,话中意思是不想还要照顾他。
周寒鹤抿唇,知道不能久留,又放心不下沈容,让大夫隔着屏风粗略把伤口处理包扎。
北境沙场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这点不算什么。
几人或坐或站,沈容有半点动静都惹得他们争先恐后去看。
外面暴雨未歇,伴随雷鸣闪电落下。
每个人的心都是沉甸甸的。
咚咚——
敬候府外,房门被敲响。
门房心情不佳打开角门,对外说。
“今夜侯府遭了急事,不见客了。”
门房说完就要关上,一只苍老的手拦住。
“我乃肃州孟国公,来见我外孙女沈容的。”
门房惊掉下巴,侯爷的外祖父是孟国公?
不是北方的富商吗?
门房迟疑不定,只好让他们稍候片刻,自己去通报。
屋内几人得了消息后,面面相觑,显然没听说过。
此时绿萝弱弱开口,她跟在沈容身边时间最长。
“快请国公入府,是侯爷的外祖父。”
绿萝不会说谎,几人相信,门房快快去迎人。
周寒鹤不语,只是守在沈容旁边。
很快,几道身影披着雨水站在门口。
他们特意等到身上的水汽散尽才进的屋子。
孟国公年过古稀,多日奔波只稍见颓色,身后还跟着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子。
从面相看,三人是父子。
周寒鹤率先起身行礼,孟国公稍微颔首回应,快步走到床前,看到虚弱的沈容,怒不可遏质问。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晚了些过来。
就变成这般境地了?
周寒鹤声音干涩:“晚上遭贼人行刺,刚刚才脱离危险。”
“爹,阿容还在休息,我们不能打扰。”
孟国公的大儿子孟行竹轻声道,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和愤怒。
小妹留下的唯一血脉,再见差点阴阳两隔!
孟国公回神,想到自己刚从雨中而来,赶紧退出房间,移至偏房。
经过周寒鹤时,他脚步一顿,转头问。
“你便是跟阿容定亲的靖安王?”
孟国公战功赫赫,跟先皇征战南北,老了又能全身而退,景元帝见了都要给几分薄面,对周寒鹤不用多客气。
当小辈看待就好。
沈容和周寒鹤退婚时,孟国公还在赶来京城的路上,所以并不知道。
周寒和后退半步,行晚辈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默认了。
“那你跟我来。”
孟国公大手一挥,直接让周寒鹤跟上。
四人挤在偏房中,周寒鹤再次细致地说了沈容被刺的经过。
“阿容素来不与人结怨,除了安伯侯府外,别无其他仇家了,可证据不足,都是我的揣测。”
他顿了顿,继续说:“即使是揣测,也站不住脚,哪怕闹得再难看,也多是跟丽妃,不至于当街行凶。”
孟国公眯起眼睛,嘴里重复了一句:“丽妃。”
得知前因后果后,他没继续纠结,转而问道:“那贼人呢?”
“拖至柴房,着人看守。”
“走,再去审审。”
孟国公低声咳嗽,孟行竹想要来扶,被他推开。
“让阿容白白受了委屈,你们对得起小妹吗?”
两个儿子纷纷垂下眼睛,闪过懊恼。
最后悔的,当属孟国公。
孟青鸾乃是他是幺女,奈何同袍为救他而死,留下遗孀遭受打击,遗腹子没保住。
恰逢夫人生女,为报恩,他将孟青鸾送给恩人家。
直到她为养母送终后才认回。
尽管如此,孟青鸾始终不愿承认国公嫡女的身份,对外只称自己是商户之女。
他也由得她去,嫁给沈家他本不愿,奈何孟青鸾喜欢,他也听从她的意愿,不出面,不打扰。
谁知这一别,竟让女儿命丧大海,留下唯一的血脉。
他本想带沈容回肃州,老夫人多加阻拦再加上沈容当时状态不好,没能如愿。
倒是私底下与沈容接触,别忘了有国公府这一靠山。
没想到沈容暗中吃了那么多委屈,收到信的那刻,他不争气的身子也就病倒了。
大儿子远在细线,二儿子更是在北境,拖到现在才入京。
都怪他啊!差点又黑发人送白发人!
孟国公心口堵着气,脚下踉跄两步,靠人撑着。
周寒和暗觉不对,私自叫人把看守的人叫过来。
“贼人招了吗?”
“回王爷,嘴硬得很,什么都不愿说,宁愿死。”
暗卫咬牙,给他们点时间,什么都能问出来。
可惜时间不等人。
孟国公在旁听得真切,沉声问:“他既然不说,那跟阿容有仇的,一并算上,丽妃是吧,明日老夫去会会。”
“国公,万万不可,免得打草惊蛇。”
周寒鹤连忙制止,考虑片刻,轻声说:“倒是可以把事情闹大。”
孟国公蹙眉,去皇上面前?
“没错,事情越大,旁人才会怕,怕了必定会有所动作。”
孟国公赞赏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就按照他说的办。
偏房商议后,孟国公一夜未睡,守在沈容床边又多了三人。
翌日清晨,孟国公身穿先皇赐的麒麟服,正正发冠,大步流星走到大殿之上。
“皇上!老臣有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