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昱修心里正愧疚着,听冯嬷嬷这样说,心里忽然有些不好预感。
“崔家公子帮了小姐,又钟情于小姐,他学问极好,却不愿为当年的朝廷办事,故而一直不曾下场,但在文人之中都有传言崔公子若是下场科考,必定会榜上有名。”
“他求娶小姐时,正是侯爷您离开后的三个月。”
“那一日小姐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写下一封退婚书寄去温州,希望能得您谅解。”
“之后的事您也清楚了。”
薛昱修难过的心都在滴血:“那封信我不曾收到。”
“那时候温州即将大乱,也许是信差弄丢了吧。”
冯嬷嬷说完,心里也是一叹,当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幸好两个孩子还能走到一起。
离开京城的三个月后,他回了温州,处理了家中之事便参了军。
薛昱修至今才发现,萧意绾送消息给他的时候并未写下退婚书。
原来,那时候她仍旧是想嫁她的。
若是那时候他能见她一面,是不是就可以带她走呢?
可走了又能怎样,只有秀才功名的他是护不住他的。
就算看到了她的退婚书,也不过是增添一份悲痛罢了。
可他想起自己算计崔家的事,心里又苦涩难言。
萧意绾是他的,他不会再放手。
为了弥补,他可以帮帮崔家。
既白忽然跪了下来:“主子,是我错了。”
薛昱修冷声道:“你走吧,回温州,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在那边置办些产业娶妻生子,莫要再回来了。”
既白急了:“主子,您饶了我这回吧!”
空青也求道:“主子,他是有些缺心眼,但既白确确实实是为了您好啊,谁知道萧家那匹夫居然连自己女儿都虐待,萧家二姑娘又是个蛇蝎心肠的……”
“不必说了,既白是非不分,连我的消息都能泄露,将来指不定要闹出更大的事来!”
薛昱修带他来听审讯,就是想让他看清他眼里心善的萧二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
即便萧二姑娘真的对他有恩,她行为不端,他也断不会为了她委屈了旁人。
既白死死捏着直指节,磕了一个响头:“我不求主子原谅属下,属下只想再见一面,说一句抱歉。”
“等见过夫人,属下便离开京城,还请主子和夫人万万保重。”
空青有些不忍,还想再劝,但薛昱修却不想再听他们的话。
叫人送了冯嬷嬷回去后,薛昱修吩咐空青派一队人马伪装成流寇袭击萧家的庄子,造成许嬷嬷和其子嗣被乱刀砍死的假象。
实则他让人许嬷嬷关进庄子上继续审问。
李氏手里定还有其他把柄,而许嬷嬷就是她最大的帮手!
做完这些事,薛昱修只觉得浑身卸了力。
耳边会响着许嬷嬷的那些话,眼前仿佛也出现了小小的萧意绾被折磨的画面。
他不想再等天明,骑着马匹快速回了府。
朝暮院守夜的婆子看到他突然回来,惊的想叫萧意绾,却被他制止。
薛昱修大步走进房内,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姑娘。
他想伸手,却发现手心全是鲜血,冻的几乎没了知觉。
萧意绾从来不敢深睡,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看她,她睁开眸,看到眼前有个高大的人时,险些叫出声。
再看清了来人模样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侯爷,您怎么回来了,可是事办好了?”
萧意绾看他身上的衣服还未换,起身就要帮他,被薛昱修按下。
“别帮我忙活了,你身子弱,赶紧躺下。”
萧意绾笑了声:“屋内有炭火,我哪有那么弱?”
她拉住薛昱修的手,忽然发现触感不对劲,惊讶的拿起他手一看:“侯爷,您怎么受伤了?”
她连忙拿了衣服披上,又点上灯,从柜子里拿了药回来,拉着他坐到榻上细细给他上药。
这伤……怎么看着像是被利器**形成的?
薛昱修武功这么高,还能有谁能伤到他的手?
萧意绾没多问他在外面的事,给他包扎好后,一抬头就瞧见了他拿双黑眸正温柔的看着她。
手中动作一顿,想到之前亲吻,她有些羞赧的低下头:“侯爷看什么?”
“看你。”
薛昱修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他翻开她的手心一看,白嫩的手腹上还有薄茧,他一直以为那是学医和学女红留下来的,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她自己种地留下的。
他只要想到当年的场景,便恨不得将她融进骨血里。
他的小姑娘,受了太过的苦。
萧意绾下意识将手收了回来。
却不想,整个人都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男人声音暗哑,满是愧疚:“绾绾,还痛吗?”
“什么?”
“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对不起,那些年我都不能陪在你身边。”
萧意绾身子微僵,她只是随口说让他去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查到了。
“侯爷为什么要去查?”
她以为他只查五年前的恩情而已,他怎么把自己的过往都查了出来。
那些年的痛她实在不想再想回想一遍。
她也不将自己的伤疤展露在别人眼里。
她一个**伤口就好了,所有的苦都过去了,何必再在她面前再提一遍呢。
薛昱修感受到她的挣扎,却下意识的蹭了蹭她的脸:“萧意绾,受了苦就跟我说,我给你报仇!”
萧意绾委屈的想哭,可她又极力隐忍着:“我不需要别人来帮我,我会自己报仇,我都好好过来了,没有人帮我也能活的好。”
薛昱修将她搂的更紧:“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萧意绾我一直没告诉,我心悦的那个人是你,从来都是你。”
萧意绾眼角挂着泪,顿住了:“你说什么?”
薛昱修放开她,却看到她眼角的泪后忍不住亲吻上去:“你以为我弱冠之年为何不愿娶妻生子,你以为我为何要在你和离后答应圣上赐婚,你以为我为何会请圣上赐你诰命。”
“萧意绾,我一直都心悦你,若不是你,这桩婚事根本就不会落到我身上。”
“哪怕我总说要与你和离,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见到你便开心。”
“我说的那些伤人之话,每一句都如在剐我的心。”
“我心悦你,只想与你生生世世,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