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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卫生院的大门,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赵铁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打完一场大胜仗,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
“江辰哥,你刚才真是太牛了!你是没瞅见,那个高院长和李医生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太过瘾了!”赵铁柱跟在江辰身边,兴奋得手舞足蹈。
江辰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他心里清楚,今天这事,看着是他赢了,但也把高建城彻底得罪了。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他也不在乎。
医术,就是他最大的底气。只要他能治病救人,别说一个卫生院院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怕。
跟在他们身后的钱有德,此刻完全没了之前那副“滚刀肉”的模样,活像个跟班的小厮。
他一路小跑着追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姿态,比对他亲爹还恭敬。
“江神医!江神医您慢点走!”钱有德气喘吁吁地拦在江辰面前。
江辰停下脚步,看着他,淡淡地问道:“钱大叔,还有事?”
“有事!有大事!”钱有德搓着手,一脸的紧张和讨好,“江神医,刚才在院里,您说……您说您想租俺那个铺子,开医馆?”
“是有这个想法。”江辰点了点头。
“那可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钱有德一拍大腿,激动得脸都红了,“这铺子给您用,那是它的福气!是俺们红旗镇老百姓的福气啊!”
他这马屁拍得,让旁边的赵铁柱都忍不住想笑。
这变脸也太快了,刚才还指着鼻子骂人,现在就差跪下**底了。
“江神医,您看这样行不?”钱有德凑得更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回去,把那字据给签了!这铺子,您想租几年就租几年!”
江辰眉毛一挑,看着他,没说话。
钱有德以为他还不满意,心里一急,赶紧补充道:“至于那租金……您看……您看一个月十块钱,中不中?”
“十块?”
没等江辰开口,旁边的赵铁柱先叫了出来。
他可是清清楚楚记得,就在一个多小时前,这老小子还狮子大开口,要一个月二十块,一年一交,还得连签三年,每年都得涨两块!
现在,直接就给对半砍了?
钱有德一看江辰还是没表态,以为他嫌贵,心里那个急啊!
这可是活神仙!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主儿!
自己孙子这条命,别说一个月十块,就是白送他住,那也是自己占了大便宜了!万一以后家里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那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他一咬牙,一跺脚,伸出一个巴掌。
“五块!江神医,一个月五块钱!不能再少了!再少,俺回去没法跟老婆子交代!”钱有德哭丧着脸说道,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赵铁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叫“恶人还需恶人磨”。不对,江辰哥这不叫恶,这叫本事!有真本事,到哪儿都让人敬着!
江辰看着钱有德这副模样,心里也是有些想笑。
他知道,这老小子是被自己吓破了胆,也是真心实意地想巴结自己。
不过,他江辰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钱大叔。”江辰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平淡,“就按你之前说的价钱。”
“啊?”钱有德愣住了。
江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一个月二十块,一年一交,租三年。”
钱有德彻底懵了。
他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好事!自己上赶着降价,人家还不要,非要按原来的高价给?
这……这是什么路数?
赵铁柱也急了,连忙拉了拉江辰的衣袖,小声说道:“江辰哥,你傻了啊?有便宜不占**!他乐意给五块,你就拿着啊!”
江辰没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钱有德。
他心里有自己的考量。
他要开的是医馆,做的是长久生意。
如果他今天占了钱有德这个便宜,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他?
说他江辰趁人之危,仗着救命之恩逼着房东降价?
他要的是堂堂正正地把医馆开起来,靠的是医术,不是这些小手段。
更何况,一个月二十块的租金,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等孙百草那边把人参的钱送来,这点租金,毛毛雨都算不上。
他要用这个价格,买一个心安理得,买一个清清白白。
钱有德呆呆地看着江辰,足足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江辰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不贪图小利,不挟恩图报,有风骨,有气度!
自己刚才那些小心思,在人家面前,简直就跟跳梁小丑一样!
钱有德的老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红得像猴**。
“江神医……俺……俺不是人!”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清脆响亮。
“俺是个小人!俺是个**!您这么大的本事,还这么敞亮,俺……俺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江神医,您听俺的!这租金的事,就这么定了!一个月十块!就十块!您要是给二十,就是看不起俺钱有德!就是不把俺当人看!”
钱有德梗着脖子,态度强硬得不行,好像江辰多给一分钱,就是要他的命。
江辰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再推辞下去也没意思了,便点了点头。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您说!别说两个,就是两百个,俺也答应!”钱有德拍着胸脯保证道。
“第一,我要签十年的租约,租金十年不变。”江辰说道。
他要在这里扎根,不想过几年就被房东赶走或者坐地起价。
“十年?”钱有德愣了一下,随即大喜,“没问题!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都行!”
“第二,”江辰继续说道,
“铺子里面的东西,我要重新改造,墙可能要拆,格局要动。你不能干涉。”
“您随便动!随便拆!”钱有德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您就是把房顶掀了,俺都没二话!只要您不嫌弃这铺子,您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江辰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签契约。”
“哎!好嘞!江神医,您这边请!”
钱有德立马在前面带路,那殷勤的劲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辰是他亲爹。
回到钱有德家的大院,他老婆一看见江辰,立马迎了上来,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那个叫平平的小男孩,烧已经完全退了,正坐在小板凳上玩泥巴,看见江辰,还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叔叔好”。
钱有德找出纸笔,当着江辰和赵铁柱的面,恭恭敬敬地写下了租约。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红旗镇西头十字路口铺面一间,租与下溪村江辰,用作医馆。租期拾年,自今日起。月租金拾元,年付。十年内,租金不变。承租期间,屋内一切,江辰可自行改造,房主钱有德不得干涉。”
写完,钱有德吹了吹墨迹,双手捧着,递到江辰面前。
“江神医,您过目。要是没问题,咱们就按个手印。”
江辰接过来,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钱有德又拿出红色的印泥盒子。
两人当着赵铁柱这个见证人的面,分别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契约一式两份,一人一份。
江辰从口袋里掏出钱,数了一百二十块,递给钱有德。
“这是第一年的租金,你点点。”
“哎!不用点!不用点!”钱有德嘴上这么说,手却很诚实地接了过去,宝贝似的揣进了怀里。
“钥匙!钥匙!”他老婆在旁边提醒道。
“对对对!”钱有德一拍脑袋,赶紧从腰上解下一大串钥匙,在上面找了半天,取下两把带着铜锈的钥匙,郑重地交到江辰手里。
“江神医,这就是那铺子的钥匙。一把是前面大门的,一把是后院小门的。”
江辰接过钥匙,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踏实。
从今天起,他江辰,就在这红旗镇,有自己的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