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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这话一出口,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唰”地打在了李医生身上。
赵铁柱心里一声呐喊。
对!
就该这样!
凭什么让你张嘴就来,白白污蔑人?
钱有德夫妇也懵了。
这个看着斯斯文文的江大夫,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敢当面跟卫生院的李医生叫板?
李医生的脸“腾”地一下,血气全涌了上去。
道歉?
给他?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乡下小子?
这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红旗镇混?
“你……”
他指着江辰,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道歉?”
“我这是为病人的生命安全负责!你这种野路子,我没去派出所告你非法行医,就算便宜你了!”
“资格?”
江辰笑了,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我救人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路上。”
“等我把人救活了,你跑过来,跟我讲资格?”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
“医生的资格,不是墙上那张纸,是手里救活的人命!”
“今天,你要是不敢赌,就说明你心里清楚,你那套东西,救不了人。”
“你要是敢赌,咱们就去卫生院,用你最信的‘科学仪器’,看看究竟谁是庸医!”
这番话,字字如钉,直接把李医生钉在了墙角。
去,还是不去?
去,万一真没事,他今天这脸就丢到姥姥家了。
不去,不就等于当众承认自己心虚,承认自己不如这个乡下小子?
周围的议论声不大,却针针刺耳。
“这小伙子说得对啊,人都救活了,还抓着不放干嘛?”
“我看就是李医生心里没底,怕了。”
钱有德看着怀里已经不哭,反而好奇地睁着大眼睛看热闹的孙子,心里那杆秤也开始动了。
他一咬牙,给了李医生一个台阶:“李医生,要不……就去查查?查了,我们家也放心。”
李医生脸色变幻,最终把心一横。
他就不信了!
高热惊厥,退了烧人也得迷糊半天,哪有立马就活蹦乱跳的?
这里面肯定有鬼!
再说了,到了卫生院,那就是他的地盘!院长高建城可是他表哥,最瞧不起中医这些“封建糟粕”。
到了那儿,还不是他说了算?
“好!去就去!”
李医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冷哼一声。
“我倒要看看,你这神神叨叨的把戏,在科学仪器面前,还怎么嘴硬!”
他头也不回地朝院外走去,仿佛一个即将揭穿骗局的英雄。
红旗镇卫生院。
一行人刚踏进大门,李医生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小苏!小苏!快!准备给危重病人做检查!”
一个梳着麻花辫、脸上带点小雀斑的年轻护士从里屋跑出来,正是苏红。
她看到李医生身后一脸焦急的钱有德夫妇,还有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孩子,心里一紧。
“李医生,怎么了这是?”
“碰到个胆大包天的江湖骗子!”
李医生故意拔高音量,让整个大厅排队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胡乱扎针,差点把这孩子给治死!幸亏我赶到得及时!”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苏红一听,也紧张起来,连忙上前查看孩子。
可她一看,却愣住了。
这孩子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又黑又亮,小手还抓着他爷爷的衣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哪里像是“差点治死”的样子?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李医生,这孩子……看着挺好的呀?”
“好什么好!那是假象!”
李医生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命令道。
“赶紧的,去把高院长请来!就说我带回来一个被野郎中乱扎针,引起高热惊厥的危重病人!”
他特意把“危重病人”四个字咬得极重。
苏红心里犯嘀咕,但还是不敢违抗,应了一声就往院长办公室跑去。
很快,一个身材清瘦,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在一脸邀功的苏红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他就是卫生院的院长,高建城。
省城医学院毕业,红旗镇医疗界的绝对权威。
“怎么回事,大呼小叫的?”
高建城皱着眉,语气不耐。
“表……高院长!”
李医生像见了救星,猛地一指刚走进门的江辰。
“就是他!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冒充大夫,胡乱给这孩子扎针!”
“我怀疑这孩子的大脑已经受到了严重损伤!我建议,立刻给他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高建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不屑。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脚上还沾着泥。
再看看孩子,气色红润,精神头十足。
他心里顿时有了数。
又是自己这个表弟,在外面跟赤脚医生起了冲突,想借自己的手来打压对方。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院长的架子,踱到江辰面前,下巴微微抬起。
“你,就是给孩子扎针的?”
江辰平静地与他对视。
“是。”
“有行医资格证吗?”
“没有。”
高建城嘴角的轻蔑更浓了。
“没有资格证,就敢随便给人施针,年轻人,胆子不小。”
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你知道高热惊厥胡乱施针的后果吗?轻则导致患儿智力受损,重则当场死亡!你玩的这一手,在法律上,叫过失杀人未遂。”
江辰像是没感觉到任何压力,反而笑了。
“院长是吧?你说的这些,我都懂。”
“不过,看病,是用眼睛看,不是用偏见看。”
他指了指孩子。
“您哪只眼睛看到他精神萎靡,反应迟钝了?”
高建城一窒。
他没想到这个乡下小子敢当面顶撞他。
旁边的小护士苏红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叫出声来。
天呐,这人疯了?敢这么跟高院长说话?
江辰却不依不饶。
“还是说,高院长的诊断,只凭想象,不看病人?”
“放肆!”
高建城被戳到了痛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临床表现可能具有欺骗性!高热惊厥对神经系统的潜在损伤,不是你这种野路子能理解的!”
他被彻底激怒了。
“今天,我就让你心服口服,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科学!”
他扭头对苏红命令道:“带病人去做脑电图!我亲自来看!”
“高院长,”钱有德抱着孙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做这个检查,要多少钱啊?”
高建城瞥了他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
“脑电图,十五块。”
“十……十五?!”
钱有德的老婆惊呼出声,这都够他们老两口大半年的嚼用了!
李医生立刻阴阳怪气地补刀:“怎么?舍不得钱了?是钱重要,还是你孙子的脑子重要?再说了,这钱也不该你们出!”
他挑衅地看向江辰。
“谁把他治坏的,就该谁出!”
赵铁柱气得脸都红了,却被江辰拦住。
江辰从口袋里掏出钱,数出十五块,递给钱有德。
但他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看向高建城,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大厅。
“钱,我出。”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今天,我们就赌大一点。”
江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检查结果,如果孩子有任何问题,我江辰非法行医,任凭处置,当场就去派出所自首。”
“但如果……”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
“如果孩子没事,你高院长,就在卫生院门口,给我挂一块牌子,上书八个大字——‘学无止境,实践出真’!”
“这牌子,得挂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