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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铁柱的鼻子差点被门板拍扁,他摸了摸鼻子,一股火气“噌”地就蹿上了脑门。
“嘿!这老头儿!”他把袖子一撸,露出黑黝黝的胳膊,转身就要去砸门,“辰哥,你等着,俺今天非得跟他理论理论!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回来。”
江辰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凉水,把赵铁柱心里的火给浇灭了。
“别冲动。”江辰把自行车支好,靠在墙边,眼神平静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孙老不是说了吗,这人是个滚刀肉。你越是跟他来硬的,他越是跟你横。你就是把门砸了,这铺子也租不成。”
赵铁柱闷闷地“哦”了一声,把撸上去的袖子又放了下来,可心里还是憋屈得不行:“那……那咋办?咱就这么走了?”
“走?”江辰笑了笑,“来都来了,空着手回去,那我爹不得笑话死我?我媳妇还在家等着好消息呢。”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是之前买的“大前门”,自己抽出一根点上,又递给赵铁柱一根。
赵铁柱接过来,心里纳闷,辰哥这是啥意思?不让砸门,也不走,难不成咱俩就在这门口当门神?
江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白色的烟圈,慢悠悠地说:“等着。”
“等?”
“对,等着。”江辰靠着墙,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座青砖大院,
“是人,就有弱点。他越是把自己包得像个刺猬,就说明他心里越有怕的东西。咱们就在这儿等着,看看他到底怕什么。”
江辰心里跟明镜似的。对付这种人,不能按常理出牌。
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无赖;你跟他耍无赖,他比你更无赖。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他的命门,然后一击即中。
这老头叫钱有德,外号钱扒皮,铁公鸡,滚刀肉。这些外号说明他爱财如命,而且极其难缠。
但孙老也说了,他有个铺子,位置绝佳,却空了大半年没租出去。
这就不正常了。
以他的性子,这么好的铺子空一天都是在亏钱,他能忍大半年?说明之前想租的人,出的价钱或者条件,都没到他的心理底线。
也说明,他现在其实比任何人都急着把铺子租出去。
他刚才那一下,就是个下马威,想把人吓跑,或者把租金抬到一个离谱的价位。
江辰就是要耗着他,让他自己先沉不住气。
赵铁柱虽然想不明白辰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对江辰有种盲目的信任。辰哥说等,那就等。
他学着江辰的样子,也靠在墙边,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两人就这么在钱有德家门口站着,一个神色自若,一个浑身不自在。
巷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邻居从门口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俩,然后又缩回去,跟家里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哎,你看,钱扒皮家门口又来人了。”
“看样子是想租那个铺子的吧?真是不怕死,前前后后都来过多少拨了,哪个不是被钱扒皮给气走的?”
“这俩小伙子看着面生,估计是外地来的,不知道钱扒皮的厉害。”
这些议论声不大,但江辰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更有底了。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那扇大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钱有德提着一个装满**的破簸箕,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抬头,看见江辰和赵铁柱居然还在,那双三角眼立刻就竖了起来。
“怎么着?还没滚?”他把簸箕往地上一摔,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指着两人骂道,
“听不懂人话是吧?说了不租!赶紧给我滚蛋!别在我家门口碍眼!”
赵铁柱刚想开口,江辰抬手拦住了他。
江辰掐灭了烟头,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朝钱有德走了两步。
“大爷,您别生气。我们是真心想租您的铺子。”他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一点火气,
“我们是下溪村过来的,我叫江辰,是个大夫。想在镇上开个医馆,方便大家看病。”
“大夫?”钱有德上下打量了江辰一番,眼神里全是怀疑和不屑,
“就你?毛都没长齐,还当大夫?我呸!我管你是大夫还是屠夫,我的铺子,说不租就不租!”
“大爷,您看,您那铺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每个月还能收租金,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江辰依旧不急不躁。
钱有德见他这么有耐心,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他知道,这小子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既然这样,那就干脆开个他绝对不可能接受的条件,让他自己知难而退。
“行啊,想租是吧?”钱有德抱着胳膊,下巴一抬,用鼻孔看着江辰,“也不是不行。但我的条件,可跟别人不一样。”
“您说,我们听着。”江辰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钱有德伸出一根干瘦的手指,“租金,一个月二十块钱!一分都不能少!”
“二十?!”赵铁柱当场就叫了出来。
镇上普通铺面的租金,一个月也就七八块,好一点的十块出头。他这张口就要二十,这哪是租金,这简直是抢钱!
钱有德得意地瞥了赵铁柱一眼,继续说:“第二!租金得一年一交!二百四十块钱,一次性付清!我这不搞什么一个月一交的玩意儿!”
赵铁柱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二百四十块!这年头谁家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来?这不存心为难人吗?
“第三!”钱有德又伸出一根手指,脸上的神情越发刻薄,
“租期最少三年!三年之内,租金每年涨两块!而且,铺子里面,一砖一瓦都不许动!要是让我发现墙上多了一个钉子眼,就得赔我十块钱!”
“第四……”
他还没说完,江辰就抬手打断了他。
“大爷,”江辰脸上的笑容不变,“您这些条件,我们都答应。”
“啥?”
这下,不光是钱有德,连赵铁柱都傻眼了。
赵铁柱猛地拽了拽江辰的胳膊,急得满头大汗:“辰哥!你疯了?他这条件咱能答应吗?这不明摆着坑人吗!”
江辰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钱有德也愣住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开出这些条件,对方肯定扭头就走,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一口答应了?
难道……这小子是个**?还是家里有矿?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狐疑地看着江辰:“你……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江辰点头,“只要您愿意把铺子租给我们,这些条件,我们都接受。现在就可以签合同,交钱。”
钱有德彻底懵了。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刻薄话,准备好好羞辱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小子答应得太干脆,反而让他心里没底了。
他总觉得这里面有诈。
他眼珠子转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对方图什么。难道真是钱多烧的?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那声音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慌和绝望。
“平平!平平!你怎么了?你别吓奶奶啊!”
紧接着,就是一个中年妇女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钱有德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浑身一抖,也顾不上跟江辰他们掰扯了,转身就疯了似的往院子里冲。
“平平!我的乖孙!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