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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神医,您等一下!”
江辰刚迈开腿,身后就传来了方平急切的喊声。
只见方平火急火燎地冲进里屋,一阵翻箱倒柜的动静后,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他手里捧着两样东西,一个是用红布严严实实包裹的方块,另一个是鼓鼓囊囊的黄皮信封。
他几步冲到江辰面前,双手将东西举过头顶,恭恭敬敬地递上。
“江神医,我们家的一点心意,您务必收下!”
江辰扫了一眼,红布包里是厚厚一沓钱的轮廓,那信封更是撑得快要裂开,比之前钱解放给的那个还要厚实。
“这是做什么?”江辰的眉头皱了起来。
“神医,您救了我爸,就是救了我们全家!这点东西,跟您的大恩大德比起来,屁都不算!”
方平的语气诚恳到了极点,“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方家,我们全家以后都寝食难安!”
这话术,跟钱解放简直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钱解放也在旁边帮腔:“是啊,江神医,你就收下吧。”
“建国家不差这点钱,你这是给了他后半辈子,救了他一个家,比什么都金贵。”
江辰看看方平,又看看床上眼巴巴瞅着他的方建国和李桂枝。
他心里清楚,这钱要是不收,这家人心里就永远有个疙瘩。
对这种重情重义的汉子来说,欠人情比欠钱更要命。
况且,他现在确实需要钱。
家里的屋顶还漏着雨,晚秋和孩子的身子骨都得补补,也该添几件像样的衣服了。
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光靠一腔热血可不行。
想到这,江辰不再推辞。
他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过了那个信封,但那个沉甸甸的红布包,却被他一把推了回去。
“信封我收了,这个,你拿回去。”
“啊?江神医,这……”方平当场愣住了。
红布包里是五百块,是他们家能拿出来的最大一笔现钱!信封里只有两百!
他本以为江辰要么全收,要么只收大的,哪想到人家只拿了小的!
“我的诊金,二百,足够了。”江辰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指了指那个红布包:“这个你们留着,给你爸抓药,买些好东西补补身子,他现在身体亏空得厉害,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
江辰这个举动,让屋里所有人都僵住了。
钱解放看着江辰,心里除了佩服,更多了几分赞赏。
有通天的本事,却不贪财。有傲人的风骨,却又通晓人情世故。
这位江神医,是真正的高人!
方家三人更是感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见过太多狮子大开口的“大师”,也见过太多假装清高,一分钱不收,回头却从别的地方加倍找补的“高人”。
像江辰这样,明码标价,取之有道,还处处为病人着想的医生,他们这辈子头一回见。
“江神医,这怎么行!二百块太少了!”方建国在床上急得就要撑起来。
“方大哥,我说够了,就够了。”江辰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不是漫天要价的生意。你真想谢我,就好好养身体,早点康复。你健健康康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一番话,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方建国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心里只剩下无尽的敬仰。
“那……那好吧。”方平只好收回了红布包,心里却已经盘算着,等父亲病好,必须再备一份天大的厚礼,无论如何都要送到江神医手上。
“行了,我走了。”江辰把那装着二百块钱的信封揣进怀里,转身就朝门外走。
“我送您!我送您!”钱解放和方平赶紧跟了上去。
李桂枝也想跟出去,却被床上的方建国叫住了。
“桂枝,你过来。”
“怎么了建国?”
方建国盯着妻子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你给我记死了!从今天起,江神医就是咱们方家最大的恩人!”
“以后江神医但凡有任何事,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咱们家砸锅卖铁也得给他办到!听到了吗?”
“听到了!”李桂枝**泪,用力地点头。
……
院子外,钱解放已经让司机老钱发动了吉普车。
“江神医,我送您回村里!”钱解放亲自为江辰拉开车门。
“不用了,钱厂长。”江辰摆了摆手,
“送到村口就行,我自己走回去。车子开进去,太扎眼了。”
他今天又是坐吉普车,又是拿诊金,这消息要是传回村里,指不定又会掀起什么风言风语。
他现在只想低调安稳地过日子。
钱解放一琢磨也是,立刻点头:“行,那就听您的,送到村口。”
江辰上了车,吉普车在方家人的挥手告别中,掉头朝着下溪村的方向驶去。
车上,钱解放搓着手,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
“钱厂长有话就说。”江辰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钱解放嘿嘿一笑:“江神医,我就是想问问……我那老伙计的病,大概多久能好利索?能……能恢复到跟以前一样吗?”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病,伤到了骨髓,比伤筋动骨还严重。”江辰缓缓开口,
“想要彻底根治,恢复如初,至少需要半年到一年的功夫。”
“半年到一年……”钱解放心里咯噔一下,但转念一想,总比被判了死刑强。
“不过,”江辰话锋一转,“快的话,一个月,他就能下地自己走路。三个月,就能生活自理,干点轻省的活计。”
“什么?!”钱解放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脑袋差点撞到车顶,“一个月就能下地走路?!”
要知道,方建国可是瘫在床上大半年了!一个月就能下地,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前提是,严格按照我说的做,按时服药,忌口,坚持锻炼,一样都不能少。”
“一定!一定!我回去就亲自盯着他!”钱解放拍着胸脯保证道。
吉普车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下溪村的村口。
江辰下了车,和钱解放、老钱告别。
“江神医,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有事随时去厂里找我!”
“好。”
看着吉普车掉头卷起一阵尘土远去,江辰才转身,朝着村里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村里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
他一手提着给家人调理身体的草药,怀里揣着那沉甸甸的二百块钱。
这钱,不仅仅是钱。
是妻子和孩子的新衣服,是家里修缮一新的屋顶,更是未来好日子的希望。
江辰提着那包沉甸甸的草药,怀里揣着二百块钱,一步步朝着自家的破旧院子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岳母周秀兰的大嗓门。
“晚秋啊,你说这江辰到底干啥去了?这都快天黑了还不回来,不会是拿着那点钱,又跑哪个酒馆里喝上了吧?”
“妈!你别瞎说,江辰不是那样的人了。”林晚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维护。
“不是那样的人?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可告诉你,他要是敢把给小宝看病的钱拿去喝酒,我……我非得跟他拼了!”
江辰站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对话,心里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暖烘烘的。
上辈子他孤身一人,活到七十岁,别说老婆孩子,连个能骂他几句的亲人都没有。
现在这种被人念叨,被人担心的感觉,真好。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