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并未带来好消息。
送给皇帝的两个蛮人,有个被用刑太狠没了命,另外那个咬了舌头也不开口。
什么都没审问出来,两人都几乎无用了。
但也可以确定,蛮人这般决绝的反抗,可见定然还有很严密的阴谋。
“京都潜进这么多蛮人,皇城司中必有绪王的人,监门官很有问题,得查。”
慕容瑾手指点着茶几,“扬汤止沸,不如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养毒。需绝其本根,勿使能殖。”
这个问题她早就在想,觉得要避免蛮人潜入,还是得从根源解决问题。
根源在城防守卫禁军那边。
谢安澜接话,“今日我刚好与皇帝说了此事,他说皇城司确有绪王的人。今日早朝已经用蛮人夜袭镇国公府为由,将人处理了。至于还有没有绪王的人,还在查。”
“如此便好。”慕容瑾点头。
蛮人能对镇国公府动手,就会找机会对皇帝动手,确实是个极佳的好机会和理由。
皇城司专属皇帝禁卫军,若连皇帝身边都是绪王的人,那还如何与绪王斗!
谢安澜也并非完全没有带回好消息,至少不需要担心还有蛮人潜进京都来。
绪王与蛮人太子预谋之事,因为接头的蛮人被慕容瑾杀了,那个计谋胎死腹中,无法实施下去。
西契距离大臻京都较远,绪王暂时不会得知这件事。
等绪王得知,江明赫必然已经找到应对之策。
谢安澜说,近来因为皇帝处理掉了绪王几个人,绪王与皇帝闹得厉害,在朝堂之中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
江明赫看绪王实在烦,当下却只能忍,近来头疼得很!
这场皇权争斗中,主导者必须是皇帝,慕容瑾只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做好能做的事情。
只是不方便与皇帝见面这件事,稍微有些麻烦。
……
许是谢安澜今日入了宫,夜间,皇帝带着皇城使翻墙来了国公府。
依旧是在谢安澜那边会面。
见慕容瑾多看了两眼皇城使,江明赫笑着与慕容瑾道:“宴川是朕的人,将军无需疑他。”
宴川对着慕容瑾颔首,“早听闻将军是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然百闻不如见面!”
这么客套的寒暄,让慕容瑾唇角抽了下。
她极有教养的颔首,“皇城使谬赞。”
她有个疑问,看着宴川问:“皇城使掌管着皇城司,必然知晓皇城司内鬼是谁,没有派人盯着些吗?为何会有那么多蛮人入京?”
若宴川是皇帝的人。
这点很不合理!
按照谢安澜的话说,江明赫本就知道皇城司谁是绪王的人,既然江明赫知道,身为江明赫心腹的宴川没有理由不知道。
宴川解释:“这是我的失职,近来才知道皇城司有人被绪王收买。”
正是发现监门官有问题,才继而知道了有蛮人潜进京都,顺藤摸瓜查到绪王与蛮人接头之事。
这么说来便合理了。
慕容瑾看着江明赫问:“今日陛下带皇城使来,是让他与臣女一同查京都蛮人的潜藏之地吗?”
毕竟从抓住的蛮人那里什么都没审问出。
审问无用,但其余的蛮人还需继续查下去。
皇城司本就有职责护皇帝与皇城安全,查潜伏在京都蛮人之事,本就在他职责范围内。
江明赫对着慕容瑾笑道:“日后若有需要,将军可随意差遣宴川。查潜伏在京蛮人之事,宴川会与将军分头行事。”
哦,是这个意思!
慕容瑾对着宴川颔首,“差遣不敢当然,日后许得多麻烦皇城使。”
人还没用,她先客气了番。
宴川颔首回应,“这是臣该做的,将军无需客气。”
关于绪王想要利用她的掌兵权谋反之事,慕容瑾并未与皇帝说。
她不仅没跟皇帝说,也并未跟谢安澜透露。
这件事兹事体大,还需拿到确凿证据。
慕容瑾正出神,江明赫忽然怒道:“吴承毅暂代主帅之职后,连着上了三道折子催军饷,朕的银子都让**污吏给贪了,国库那里有银子给他!”
这话慕容瑾没法接。
她总不能说,“国库没银子是你该想办法的事,军饷你得给!”
她若直接说,江明赫怕是气的要砍了她。
想了想,她问:“陛下不是抄了户部尚书那个**的家,他不是贪了很多银子。还有……廖江贪污的军饷。”
说起这个,江明赫更生气了,“户部侍郎那狗贼,定然将赃银转移了,抄家抄到的不足账本中的十分之一。”
慕容瑾:“……”
不会连赃银去处都让她去查吧?
都没给她发俸禄!
果不其然,江明赫下面的话就是,“军饷朕暂时拿不出,军中将军多安抚。至于军饷之事,还得麻烦将军早日找到户部侍郎转移的银子。”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哦……还有一事,他不仅贪污军饷,还贪污税银!朕身边无可用之人,朕相信将军的能力,能相信的也只有将军。”
慕容瑾:“!”
狗皇帝!
看在他给暗卫保护镇国公府的份上,她忍住了。
“臣定会尽力而为!”她颔首领命。
皇帝给的命令,她不领不成。
她才不信皇帝身边真的无人可用到这个地步。
傅安邦刚任职户部尚书,刚好接手之前那些烂摊子,户部的账簿,钱粮册,黄册,所有的文书都在,查起来比她方便的多。
狗皇帝不过是看着她好使唤,而且又不用担心她的安危,不怕她被绪王弄死。
皇帝临走前,看着谢安澜交代道:“你多为将军分担些。”
“是!”谢安澜起身领命。
目送着皇帝与宴川离开,慕容瑾的脸彻底拉下来。
谢安澜看穿慕容瑾心思,替她抱不平,“户部的事,不让户部的人办。查赃银这种事也有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怎可都让瑾儿去做!”
慕容瑾看了眼谢安澜,并未抱怨,只淡淡与她说了句,“我回了,凌霄早些安歇。”
她刚抬步,谢安澜抓住她的手腕,“无论何时,我都会与瑾儿同舟共济,并肩砥砺前行。”
慕容瑾回头,直对着他的眼睛看着,“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