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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第四幅画的灵感
咖啡洒了一地,溅到沈京寒昂贵的西装上。
沈京寒面无表情地扯开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冷冷说道:“沈灼玉,不过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养女,你惺惺作态装给谁看?
难不成你装到连自己都信了,还能娶她不成?
沈中奇会同意你娶一个父不详、母亲是小三的女人,同意你们兄妹**?
这种女人玩玩就好,何必当真。”
林染脸色惨白,指尖戳进掌心,呆呆地看着他英俊冷漠的侧脸。
这才是他的真心话吧?
玩玩就好。
沈灼玉气到发疯,看向林染:“小五,你是泥捏的吗?他这样说你,你都没什么反应吗?”
林染嗓子发哑,垂眸冷冷说道:“大哥说的没错。”
沈家的人都冷心冷情,或者说没有心。
沈京寒对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沈灼玉连她平时在厨房吃饭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天之骄子,谁又会真心对她?
不过是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想弄上手玩一玩而已。
她若是当真,就输了。
这些年,早就心灰意冷,无法刺痛了。
沈灼玉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摔了凳子,说道:“有病,你们全都有病,这个家就不像是个正常的家,没有一个正常人。”
沈灼玉摔手出门,骑着他的摩托车呼啸而去。
林染呆呆地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
“看什么?”沈京寒脸色冰冷地攫住她的手腕,逼她回头看他,冷冷说道,“沈中奇对他寄予厚望,日后他是要娶名门千金的,我劝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他的那些话你听听就好,没一句是真的。”
林染被他碰触,身子一颤,飞快地后退一步,挣脱他的手。
沈京寒手僵在半空,俊脸沉的能滴出水来。
“你躲什么?”
林染又退了一步,脸色苍白道:“我这样的女人,大哥以后还是少碰的好,免得脏了您的手。”
她说完飞快地出了偏厅,身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林染身子一颤,没有回头。
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要到头了,她还没有下**到那种程度。
管家听到动静,心惊胆战地进偏厅,就见大少爷脸色铁青地站在沙发边,老爷收藏的那一套宋朝的建盏被摔的粉碎。
管家头皮发麻,不敢想象老爷回来会如何发作。
大少爷情绪一向稳定,就算再动怒也鲜少摔东西,看来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
林染出了沈园,一路朝着后山走去。
沈园后山有一片玫瑰花海,每到春夏两季就盛开着漫山遍野的玫瑰,一朵朵重瓣玫瑰,红中带粉,美不胜收。
她以前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后来就经常来后山看花海,寻找短暂的宁静。
这个季节,后山的玫瑰花海还没有盛开,一片青绿绿的。
百年香樟树下不知何时搭了一座凉棚。
凉棚上开满了紫色的爬藤花,像一朵巨大的紫色蘑菇伞。凉棚下简单地摆了一个桌椅,风吹日晒的,已经有了岁月斑驳的痕迹。
林染弯腰捡起桌子上的书籍,是一本散文,里面记录了很多美食,还有一些衣食住行的回忆,行文平淡温馨,读来十分的有趣。
她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人。
她垂眸,半月山上,还有人喜欢这样的书籍,有这种闲云野鹤的心态吗?
她离开七年,有人发现了她最爱的后山,还搭了一个这样简朴的凉棚,若是到了夏季的夜晚,提着一盏星灯,在凉棚下纳凉,或者追赶满山谷的萤火虫,那就是她儿时的记忆了。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电风扇,到了盛夏,姥姥就会带她到山里的老房子住几日,老房子不通水电,喝的是山泉水,用的是煤油灯。
山里夜凉,到了夜里,满山谷的萤火虫飞出来,一闪一闪的像是满天繁星落了下来,她追赶着萤火虫,撒欢的像个野孩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梦里再也没有满山谷的萤火虫呢?
林染眉眼黯淡,放下手中的书籍,那些她在乎的那些人和事都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一日的到来。
从后山回来,已经接近晌午。
管家见她回来,连忙小声提醒道:“五小姐,您还是先避一避的好。”
林染侧耳听去,偏厅内传来沈中奇的暴怒声,夹杂着瓷器碎裂的声音,沈枝的哭闹声,还有林若岚幸灾乐祸的声音。
总之场面闹的十分难看。
显然,出国访问的沈中奇回来了,正在秋后算账。
林染皱起眉尖,她在后山的凉棚坐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书,心情平静下来,而且少见的有了灵感,此刻正想回去拿画笔!
她看向管家,小声说道:“林叔,您能帮我拿一下画具吗?”
管家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您稍等。”
五小姐还真是和这里所有的人都格格不入,像是活在一座孤岛上,无论香江豪门如何动荡,沈园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只在乎自己的孤岛今日是晴是雨,是冬雪还是春花。
管家进了偏厅,没多久就取来了她的画具。
林染站了这一会儿,大致听了一耳朵,沈中奇打了沈枝好几鞭子,怒斥她妈没教育好她,白白丢掉了贺家的联姻,母女俩哭天喊地的,就差上吊了。
林染垂眸,这世上恶人自有恶人磨。
沈枝有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若她没有心存恶意,怎么会毁了自己和贺元白的联姻?
她拿了画具,躲到庭院的树荫底下,画着在后山一闪而过的灵感。
关于第四幅少女图,她已经有了新的想法,这一次她想画少女和萤火虫,画出梦里都回不去的山谷。
林染坐在树荫下画着底稿,等抬起头时已经是日暮时分。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肩膀和发麻的双腿,收起画笔和画具,起身回偏厅。
偏厅里早就歇战。
沈中奇打累了,回二楼休息。
沈枝被打了几鞭子,身上都是伤,也不肯去医院,母女俩哭累了,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死也不肯走,生怕这一走,就被发配边疆,就跟当年的她和沈灼玉一样。
那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林染抱着画具进来时,沈枝满脸怨恨地看着她:“林染,是不是你告状的,是你想害死我!
是你勾引元白哥,想取代我的位置,我知道是你。”
林染垂眸,有些可怜她。沈枝虽然是私生女,但是她一出生就衣食无忧。
若是她也能像宋紫桐一样优秀,从小品学兼优,自立自强,以沈家的权势,她必能嫁入贺家,得偿所愿。
是她自己将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