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曜掏出手机看时间,“也没多晚,还不到十点。”
许晚柠缓缓握拳,心房骤然沉甸甸的。
他是假装听不懂弦外音吗?
这明显的驱赶,还要厚着脸皮待在这里?
驰曜往后靠在沙发上,闲适地坐着,仰头对视她的眼睛,“我有点累,就坐一会。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
“这不合适,驰曜。”许晚柠心里有些不安,语气也颇为不耐烦,“你还是回去吧。”
上次被杜婉婷打过一巴掌,虽然要到不少赔偿,显然他未婚妻并不好惹。
驰曜轻轻捂住心脏,蹙起眉心,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我刚刚走得太急,心脏有些不舒服,让我休息一会行吗?”
他不是演员,这动作,这语气,多少有些表演痕迹,很假。
许晚柠无奈地叹气。
留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绝不能轻易让步,“你装…”
她话还没说话,放在桌面的手机响了。
驰曜先瞥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苏赫。”这名字让他原本挺好的心脏,立刻变得极其不舒服,胸口闷堵。
许晚柠拿起手机,接通放到耳边,转身往房间走,“喂,阿赫。”
这称呼,是苏赫强行要求的。
中午时,他们见了面,谈了案子的细节,喊苏总他不乐意,非要逼她喊阿赫,否则就终止合作。
两个亿的商业纠纷案,百分之五的律师费是一千万。
如果打赢了,她能从事务拿到一半的提成,也就是五百万,有多少同行对此羡慕嫉妒,且虎视眈眈。
她现在正是要努力奋斗事业的时候,一档官司能赚五百万,别说喊他阿赫,喊他爸爸都行。
苏赫问:“晚柠,睡了吗?”
许晚柠进房,关上房门,走到床边坐下,“如果聊公事,我还没睡,如果聊私事,我要睡了。”
苏赫笑了笑,“行,聊公事。”
…
静谧的客厅。
驰曜疲惫地往后靠,闭上眼,手搭在额头上,盖住眼帘,仿佛被沉重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
他知道苏赫大学的时候也追过许晚柠。
若不是他捷足先登,许晚柠可能会跟苏赫在一起。
他也知道,苏赫这些年找到的女朋友,都是按照许晚柠的标准来的,不管是气质还是样貌,总有几分像她。
苏赫这么晚跟她通电话,她还喊得那么亲密,可见关系进展得挺快。
驰曜坐立不安,起身走出去阳台透气。
大概过了漫长的40分钟,许晚柠依然没从房间里出来,他心情愈发焦虑不安,从阳台进来,走到房门前。
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里面隐约传出许晚柠的声音,他僵住了。
还在聊电话。
当年,跟他谈恋爱的时候,都没聊过这么久的电话。
许晚柠性情内敛寡淡,不是那种腻腻歪歪,撒娇发嗲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事能和苏赫聊这么久?
驰曜的手指缓缓收紧,握成拳,用力放下来。
他闭眼,仰头深吸气,缓过胸口的疼痛感,拖着沉重的步伐,落寞地转身离开。
大门关上,只剩一室孤寂。
苏赫借着聊公事,东扯西扯,许晚柠看在他是当事人的份上,也忍了。
一个小时后,终于结束通话。
许晚柠拿着手机从房间出来,客厅空无一人,她视线扫过鞋柜前,见不到他的鞋,她快步走到阳台,拉开玻璃门走出去,趴在栏往下看。
楼下,没有驰曜的身影。
连那辆经常停在她楼下的车也不见了。
她心尖一紧。
是巧合吗?还是,那车本就是驰曜的?
如果是他的,那他天天晚上都来她楼下吗?
她转身背靠栏杆,低头看着手机,打开微信,按出驰曜的聊天页面。
所有聊天记录早就清空。
一年前分开之后,驰曜把她拉黑,她便再也没给他发过微信。
如今,驰曜把她从黑名单拉出来了。
她竟冲动地打开微信,想跟他解释,真是疯了!
走就走吧,误会就误会吧,即将结婚的前男友,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人,没有必要再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了。
许晚柠沉思片刻,最终什么也没发。
进屋拉上玻璃门,扯上窗帘,回房洗漱睡觉。
因为失眠,她吃了两粒**睡觉。
翌日清晨。
许晚柠被一阵阵的头痛折磨醒,睁开沉重的眼皮,她感觉身体发抖冒着冷汗,全身乏力,根本起不来。
抑郁的情绪好似魔鬼一样,一大早就缠上她。
她明知道要去上班,有很多工作要忙,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要成就一番事业,要赚钱,可偏偏就没有任何能量支撑她起身。
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心慌心悸,她拿着手机,查看一天的工作安排,试图唤醒她坚强的意志力。
可她依然被抑郁情绪控制,仿佛被一堵厚厚的玻璃压在棺材里,莫名的难受,恐惧,发颤,出冷汗,喘不过气了,泪水一滴滴往外涌动。
明明没有什么可以伤心的,没有什么值得哭的,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觉得好压抑,好沉闷,好悲伤,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几天太忙,忘了吃药,一大早就发病。
抑郁情绪铺天盖地而来,她现在吃药也来不及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抖得厉害,泪水悄然湿透她整张脸,她指尖颤颤地打开微信,实在不知道如何自救,鬼使神差地给驰曜发去一条信息。
“驰曜,你的奖杯根本不在我这里,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幼稚的借口来找我了。”
她觉得,一定是驰曜昨晚来过,才引起她情绪波动这么大,让她晚上失眠,靠**入睡,早上起来又犯病。
罪魁祸首就是他,能轻易拨动她的情绪。
驰曜信息在数秒后回过来,“一大早的,连早安都没有,就跟我说这么狠的话,许晚柠,你刀子做的吗?”
“不是,是血肉做的。”
“那血也是冷的,肉也是硬的。”
许晚柠看着他的微信,又哭又笑,终于有了些力气,缓缓爬起来,手也没那么抖,打字回复:“小区有个很没素质的车主,天天晚上把车停在我楼下,昨晚那辆车突然不在了,是你吗?”
“对,我就是那个没素质的车主。”
“驰曜,你是不是有病?”许晚柠发完这条信息,抹掉脸颊这些冰冷的泪,沉沉地呼一口气,心里莫名的感动,却又觉得他不应该这样做。
跟驰曜聊着微信,她好像有了些力气,抑郁情绪逐渐消散,比药物更有效果一些,带着手机进卫生间洗漱。
驰曜回:“确实病了,得了每天都想见你的病。”
许晚柠边刷牙边看微信,看得心跳加速,既难受又无奈,既感动又不安,五味杂陈。
“都结婚了,还来撩前女友,你现在都渣成这样了?”
驰曜发来冷笑的表情包。
配上一句:“我再渣,也渣不过你许晚柠,跟苏赫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