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乡邻看不下去,合力把朱大肠推进铺子。
“你就少操这份闲心吧!马麟祥当初跑路时可没想着告诉你!有这工夫,不如多学点本事,帮二叔公分担活计才是正事!”
“就是!尸首都运回来了,你管他怎么死的?还能活过来不成?管好你自己吧!别去添乱了,再闹下去二叔公都护不住你!”
“有这闲心,不如多看顾铺子生意!”
三个乡邻摇头摆手,毫不客气地奚落一番,各自散去。
九叔安慰地拍拍闷声不响满脸委屈的朱大肠,嘱咐林潭几句,就背上布包随富贵往马家去了。
文才讷讷地走过来,轻轻扯扯朱大肠的衣袖,“朱大哥,先进来吃点早饭吧。”
朱大肠抹抹眼角,转身又恢复如常,跟文才进屋用饭。
林潭和秋生帮着百福打理杂务。
等朱大肠进了饭堂,院中的议论声再次响起,多是声讨马麟祥,少数为朱大肠不值,当然也少不了说他多管闲事的。
九叔跟着富贵来到镇中心的马家大宅,门口挂起了白布,除了几个看热闹的百姓,也没多少人来送别。
富贵挤开看热闹的乡亲请九叔进去,几个马家族叔脸色都不太好,看样子是刚被朱大肠闹过一场,还在气头上。
二叔公正在灵堂里忙活布置,九叔走过去打招呼:"二叔公。"
"阿娇啊,你来啦!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朱大肠那小子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把这儿搅得一团乱,只好叫你来帮把手。"
"没事,二叔公有事尽管吩咐。"九叔客气地回应。
“那行,你赶紧去忙着吧。”二叔公是真没客气,立马就让九叔帮忙布置灵堂。
这时镇长也带着人过来道谢。
九叔问了几个问题和禁忌就开始帮忙。
马麟祥的"尸体"已经摆在灵堂正中央,平躺在长桌上,四周摆了些菊花,正前方是贡品瓜果和香烛。
马家族叔特意请了一支"坑蒙拐骗"的法事队,领头的算是……半个和尚吧?瘦得像根竹竿,还续着头发和胡子,在那儿唱着不着调的词。
唱累了就偷偷抽根烟歇口气。
这位也是个神人,每次都能在有人进来时把烟藏好。
九叔进来时,他正装模作样地唱着:"你的也是我的,他的也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唱得太快,根本听不清词。
九叔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微弱的烟味,虽然被香火气盖住了一些,但还是能闻出来。
顺着味道看去,只见大师一只手敲着木鱼,一只手光明正大背在身后夹着烟,烟都快烧到手指了。
九叔咳了两声提醒,大师回头见是个道士,算是半个抢生意的,直接翻了个大白眼回敬。
九叔见状也就不再提醒,继续往前走。
大师不屑地昂起头,不出意外,烟头烧到头,把他的袈裟烫了个洞,大腿也被烫到,疼得他"嗷"一声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余烬。
见众人都看过来,大师赶紧拿出职业素养,稳稳坐在蒲团上继续乱唱,只是表情痛苦:"你的不是我的,他的也不是我的,我的也不是你的……"
李月莹在外面接待前来慰问的马家人,发真人和两个师弟站在尸体旁边警惕。
一见赶尸队的来了,立马紧张起来。
九叔记得朱大肠的叮嘱,进来时特意观察尸体。
发真人在"尸体"上做了很多防护措施,从外表很难看出破绽。
马麟祥这人别的不行,武功倒是很高,还会憋气,一时半会儿真查不出来。
九叔也没开天眼,没法从气息上判断,正想走近细看,发真人和两个师弟就赶紧迎了上来。
"这位老兄,主家交代了,外人不能离尸体太近,免得出事,还请您遵守规矩。"发真人陪着笑说。
九叔自然也懂这些规矩,点点头,就没再继续查看。
这时富贵跑了进来,小声呼喊:"林道长,二叔公让咱们回去做纸扎,请您过去看看。"
"好,这就来。"九叔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发真人松了口气,赶紧让师弟去找李月莹,劝说马家人快点把马麟祥放进棺材,免得夜长梦多。
灵堂里,马麟祥算是躲过一劫。
铺子里,朱大肠还在纠结,憋着一肚子不痛快。
一边帮忙做蜡烛,一边滔滔不绝地跟同伴抱怨:"这事不对劲,那女人绝不可能是他老婆,我敢打包票。"
百福哼了一声,鄙视地看着他,"说吧,你是不是嫉妒人家娶了个漂亮老婆?才觉得不对劲的?"
"我看八成是。"另一个伙计也笑着附和。
朱大肠当场就恼了,"我朱大肠是那种人吗?明明麟祥他根本就不能……"
被人怀疑人品,朱大肠一气之下差点把马麟祥的秘密说出来。
他这个大嘴巴能把秘密守到现在,可见是真把对方当哥们。
"不能什么?"百福好奇地问。
见他吞吞吐吐说不出来,当场笑了,"还说不羡慕,我看你就是嫉妒。说什么死得蹊跷,要我说啊,你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人生大事吧。"
一说到这个,朱大肠就蔫了。
正好他的未婚妻小云拿着绣好的鸳鸯手帕过来委婉催婚,朱大肠就不跟他们瞎聊,去铺子前面见小云。
林潭在现场看着朱大肠故意气走小云,让回来取纸扎的富贵看得直摇头。
"哎呀,朱大肠你真不是人!这么漂亮的老婆你就这样对待?外边多少人想娶小云这样的好姑娘,你要再这样,小心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要你管?"朱大肠心里也不好受,"你以为我是你们?娶回来跟着受罪啊?我一没钱二没本事,难道让人家好姑娘跟我吃苦?"
朱大肠心里其实是喜欢小云的,就是怕姑娘跟他受苦,所以才经常说难听话赶她走,想让她另寻良缘。
这点上,朱大肠确实比肥宝强。
富贵不理解,只觉得朱大肠仗着小云喜欢就为所欲为。
在他看来,只要把媳妇娶回家,二叔公肯定会把铺子交给朱大肠打理,到时候老婆孩子热炕头,照样能出去逍遥快活,多美。
他觉得朱大肠就是在无病呻吟。
朱大肠不想跟这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讨论婚姻大事。
听说二叔公要一对纸人和香烛,脑瓜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好主意。
让伙计们把他糊成一个大纸人,想混进灵堂验尸。
林潭虽然有偷听符,还有纸人可以监视,但除非朱大肠自己求助,否则她不会主动插手。
而且晚上还要去赶尸,也就没阻止他去查真相。
伙计们拗不过少东家,一起动手把他糊成了个大纸人。
夕阳西下时,由富贵和百福抬着往马家去。
两人被朱大肠这大块头压得喘不过气,戴上了痛苦面具,还被他奚落要笑得轻松自然些,心里直骂他。
一路上两人笑得比哭还难看,纸人在他们肩上颠来颠去,引得不少路人围观,毕竟这么大的纸人还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