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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瑾之伸出双手,隔空触摸那幽幽荧光,口中说:“难为你了,这么大费周章地哄我开心。”
将玉笛从唇边挪开,沈天予道:“没办法,人都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以前我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让你回味很久。如今那些全部失灵了,得多花点心思,才能讨你喜欢。”
元瑾之伸手去捶他胸膛,“你说我贪心?”
沈天予勾起唇角,握住她的手,“开心点了吗?”
元瑾之点点头。
“仙仙脾气不会太好,你若一直生闷气,她脾气会更差。”
“我没生闷气,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家中老人那么多,你要一个个地为他们破劫续命,就像荆鸿说的,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折腾的。能破的劫,可以破,不能破的劫,没必要豁出去硬破,凡事量力而行。我太爷爷、爷爷、外公,都不用为他们续命,生死由命,活多久,是他们命中注定的。”
她搂住他的腰,“我只有一个丈夫,仙仙只有一个爸爸。”
她声音低了,“我只是心疼你。”
她声音越发轻,“我不能没有你。”
沈天予心中一角变得柔软。
他抬手轻轻捏捏她的嘴,“还说没生闷气,这两天嘴撅得都能挂油壶了。”
元瑾之嗔道:“哪有那么夸张?我打小就不爱撅嘴。”
沈天予扬唇淡笑,“在你父母面前,老成懂事,在我面前,成日撅嘴闹气。”
元瑾之急忙去他兜中掏手机,打开相机看自己的嘴。
嘴压根没撅。
她踮起脚,去拧他的嘴,“让你骗我,我压根就没撅嘴。”
沈天予亲一下她的手指。
元瑾之脸倏地一热,慢一拍抽回手指。
结婚这么久了,他亲她手指一下,她仍能心跳加速。
沈天予垂首,唇瓣附到她耳畔,“再撑数日,等胎儿满三个月后,我帮你去去火气。”
元瑾之脸噌地红了。
她打他手臂一下,“讨厌!”
沈天予无声一笑。
终于哄得差不多了。
哄女人,比上前线打仗还难。
忽然感知到一股异样气息,沈天予抬眸看向远处。
一艘小小木船吱吱嘎嘎地驶过来。
船上一男一女。
男人微卷半长发,穿一件棕黄色格子衬衫,衬衫下摆扎进宽松黑色长裤里,长脸浓眉深眼高鼻。
女人一身白衣,秀美面容,细瘦腰肢被男人揽着。
沈天予暗道,阳魂不散的荆鸿又来了。
他去哪儿,他跟到哪里。
好像在他身上装了定位器一般。
荆鸿单手划桨,木船船速加快。
很快来到人工岛前,荆鸿抱着白忱雪,纵身一跃,跳到岛上。
荆鸿抬手冲沈天予打招呼,“亲家,又见面了!”
沈天予沉眸不语。
荆鸿习惯了,又冲元瑾之的方向打招呼,“仙仙,伯伯来看你了!”
元瑾之哭笑不得。
果然是道士,打个招呼都和别人不一样。
她察觉荆鸿自打和白忱雪结婚后,以前身上那种过于浓烈的刚硬气息淡了,眉目变得舒朗,身形舒展,气质也变得松弛、洒脱,既有旷野里长大的野性,又有大都市年轻男子的时尚。
一个道士,衣品居然很好。
他若不开口,压根想不到他是茅山道士。
白忱雪向元瑾之解释:“瑾之,我们不是跟踪,是巧合。”
元瑾之笑,“没事,大家一起玩,更热闹。”
沈天予却知,荆鸿就是跟踪。
他能算出他的大体方位,然后打电话给顾家人。
顾家旗下可玩的地方虽多,但沈天予愿意去的就那么几处,随便一打听,就能套出他的行踪。
荆鸿开开嗓子,开始唱:“入梦却仍是你的倩影,用尽这一生书写一腔爱与恨,终不过一个情字困一生。看边关月落梦回长安城,红烛花影诛谁的心魂?回望这年华,如水一去不复还,留多少遗憾,梦醒几回叹?酒却断人肠,爱恨终两难,剑破苍穹随心去浪荡,用尽这一生书写一腔爱与恨……”
他嗓音低沉粗犷,又带着几分缥缈空灵。
虽是用嘴唱的,却像拿一把锤子在敲打人的心,有种直击心灵的震撼。
沈天予知道,荆鸿这是唱给他听的。
让他以“爱情”为重。
爱恨终两难,是告诉他,妻女与亲人,两难选择。
一字没劝,却字字都在劝。
沈天予暗道,心机鬼。
一曲唱完,荆鸿换口气,冲元瑾之的方向,道:“仙仙,伯伯再唱一首童谣给你听啊。这样等你出生后,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会觉得伯伯很亲切。”
白忱雪轻声说:“仙仙听力还没发育,你唱了她也听不到。”
“那是普通孩子,仙仙有天予的基因,耳朵听不到,魂灵能感知到。”
沈天予拉起元瑾之的手,对荆鸿道:“你唱给荆白听吧,仙仙喜静。”
不等荆鸿反应,他俯身打横抱起元瑾之,双脚轻跃,到了船上。
将元瑾之放下,他单手划桨而去。
觉得沈天予太冷淡,元瑾之冲白忱雪挥手道别。
等他们走远了,白忱雪对荆鸿说:“以后别总往他们身边凑了,感觉沈公子不喜你这样。”
荆鸿不以为然,“你不懂,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栓法。对你,就是不停地挖坑。对天予,就是使劲往他身边凑,一直凑,他越烦,越要往他跟前凑。哪天突然不往他身边凑了,他反倒会怀念,那样就成功了。”
白忱雪伸手捏捏他的下巴,“心机男!”
荆鸿**她的脸颊,眼神宠溺,“没办法,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比如我当初追你,我再喜欢你,但是不表达,不争不抢,只默默为你好,挨到七老八十,都娶不到你。”
“顾老太爷明年真的很难渡过那一劫?”
荆鸿点头,“很难。”
“连爷爷也没办法?”
“没有。”
脑中浮现顾傲霆的模样,白忱雪居然挺舍不得那位活泼、热情、浮夸、豪气、世故又精明的老爷子。
她微拧柳眉,说:“好可惜。以前有点怕他,后来发觉只要和他没有冲突,他那人还是挺可爱的。若明年就去世了,真有点闪得慌。”
荆鸿沉默良久道:“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