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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何止
屏幕又亮了一下。
【人呢？怎么不回话？忙着亲热呢？】
【记得让他给你弄点好吃的，那边海鲜不错。】
看着冯词发来一连串关心，再对比自己眼下的处境，乔惜惜那颗被忽视得冰凉的心，越发冰凉。
乔惜惜盯着冯词发来的消息看了很久，却不知道回什么。
她能回什么？
说她到了，可她老公正忙着照顾变傻的侄子，把她一个人丢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说她刚被凶了，现在又饿又怕，可没有一个人想起来管她？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二姐温暖的怀抱，想念二姐总是无奈又宠溺地喊她“小笨蛋”，想念二姐会偷偷把那块最大的排骨夹到她碗里。
她手指发颤，点开和二姐的聊天框：【二姐，我想你了，我想回家。】
等了几分钟，依旧没有回信。
她不死心，又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嘟——嘟——”
依旧是没人接。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屏幕重新跳回聊天界面。
巨大的恐惧和被抛弃的感觉汹涌而来：二姐也不要她了。
商宴弛不爱她了，现在连最疼她的二姐也不爱她了。
她是不是真的太笨了，太没用了，除了吃，什么都不会，所以大家都开始嫌弃她，一个个的都要离开她？
“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乔惜惜吸了吸鼻子，胡乱抹掉脸上的泪，腾地一下从床边站起来。
她抓起随身的小挎包，拉**门，就冲了出去。
一种极其幼稚的报复心理在她心底疯狂滋长——既然你们都不管我，那我就走掉好了！
夜深了，宅院里静悄悄的。
她蹑手蹑脚地穿过庭院，从后门溜了出去，一头扎进一条窄巷。
夜晚的骆驼镇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将小巷照得影影绰绰。
她想打车，可这里根本不像京市，路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出租车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走着，心里越来越慌。
“哟，美女，一个人啊？”
身后突然传来两道轻佻的口哨声。
乔惜惜浑身一僵，脚步瞬间加快。
“美女，别走那么快嘛。”
“哈哈，美女，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哥哥送你一程啊？”
那是两个满身酒气的男人，手里拎着啤酒瓶，摇摇晃晃地从对面的巷道拐了过来。
他们看着前面那个身段丰满、妖娆、皮肤在夜色里白得发光的女孩，眼里的邪光怎么也藏不住。
“跑什么！哥哥们又不是坏人！”
他们也跟着乔惜惜跑起来。
伴随着一阵阵猥琐的笑声，离她越来越近。
乔惜惜吓得白了脸，眼里泪水晃动，却不敢哭出来。
跑！
快跑！
就在她快要被追上时，甚至一个男人都拽住了她的胳膊，前面巷子口忽然亮起一团微弱的火光。
她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
那是一个烤鱿鱼的小摊，一个身材清瘦的年轻男人正在收摊，将最后一点炭火熄灭。
“救命！”
乔惜惜跑到他身后躲着，声音都在发抖。
那几个酒鬼也追了上来，看到突然多出一个男人，脚步顿了顿。
“小子，识相的就滚开，别多管闲事！”秃顶男人指着摊主，恶狠狠地骂道。
摊主闻声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秀的脸。
他理着寸头，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病态的苍白，而那双眼睛有一种沉寂内敛的温柔。
他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孩，又看了看那两个满脸凶相的醉汉，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乔惜惜挡在了身后。
他站立的姿势有些奇怪，一条腿似乎不太使得上力。
“呵，还是个瘸子？”秃顶男人看着他的腿，哈哈大笑起来，“一个瘸子还想学人英雄救美？给老子滚开！”
说着，他拎起手里的啤酒瓶，就朝摊主砸了过去。
摊主反应很快，侧身想躲，但跛脚的拖累，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砰”的一声闷响，酒瓶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额角。
玻璃碎片混着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啊！”
乔惜惜吓得失声尖叫。
也因为这一声尖叫，惊动了附近还没睡的居民。
几扇窗户陆续亮了起来，有人探出头大喊：“干什么呢！报警了啊！”
两个醉汉见势不妙，骂骂咧咧地踹了鱿鱼摊车一脚，转身跑进了黑暗里。
乔惜惜看人跑了，神经放松下来，但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又慌张又担心：“你……你流血了……”
何止抬手抹了一把脸，手背上全是血。
他看了一眼还在瑟瑟发抖的乔惜惜，声音很轻：“没事。别怕。他们走了。”
“谢、谢谢你……”乔惜惜道了谢，低头去翻包里的纸巾，“我们要去医院，你流了好多血。”
“不用。”何止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笑，“皮外伤，回家涂点药水就行。”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响亮的“咕噜”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响起。
乔惜惜哭声一顿，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捂着肚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何止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他没笑，只是默默转过身。
鱿鱼摊车的小炉子上，炭火还没完全熄灭，旁边挂着几串卖剩下的鱿鱼。
“要吃吗？”
“……嗯嗯。”
乔惜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何止便没再多话，重新拨弄了几下炭火，将一串鱿鱼放在铁板上。
“滋啦”一声，鱿鱼须受热蜷曲，他熟练地刷上一层秘制的酱料，浓郁的香辣孜然味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乔惜惜不哭了，乖乖蹲在小摊边上，等着被投喂。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串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鱿鱼，鼻尖耸动，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忽而，目光一暼，她的视线顺着何止的动作，落在他拿刷子的右手上。
何止大拇指的旁边多长了一根软塌塌的、有些畸形的小指头。
六根手指？
乔惜惜瞪大了眼睛。
何止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皱眉，将右手往里侧缩了缩。
他低着头，视线不经意扫过乔惜惜因为蹲姿而微微敞开的领口，那抹雪白晃了一下他的眼，他立刻就移开了视线，耳根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