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可耻
餐厅里，海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拂进来，带着大海特有的咸腥味。
海岛的早餐极具特色，烤得滋滋冒油的生蚝，金黄酥脆的炸小鱼，还有现开的、带着海水咸鲜味的海胆。
乔昭昭尝了一口蒜蓉烤蚝，肉质肥美，蒜香浓郁，眼睛不由一亮：确实好吃。如果三三在这里，怕是要欢呼起来了。
“听说这儿的生蚝得用本地一种野蒜，比咱们平时吃的蒜味儿更冲，配海鲜才叫一绝。”贺逢川在一旁解说，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剥好一只通红的大虾，很自然地放进乔昭昭面前的骨碟里。
他根据刚打听来的消息，介绍着岛上的风土人情，连哪片海域的鱼最好吃，都说的头头是道。
乔昭昭本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此刻竟也胃口大开。
裴臻全程没怎么说话，只在乔昭昭喝完杯里的椰汁时，抬手叫来服务生，给她换了一杯新的。
用过早餐，贺逢川兴致勃勃地提议租辆电瓶车环岛游。
三人来到一家挂着褪色招牌的租赁店，店主是个皮肤黝黑、笑容淳朴的本地人。
贺逢川当仁不让地走上前，一口流利的伦敦腔惊得店主愣了一下。
就在店主用英语介绍价格时，一个正在擦拭车身、看起来像个欧洲背包客的年轻女孩用法语插了句嘴：“老板，跟他们说日落崖那边风景最好，现在过去时间正好。”
乔昭昭听不懂，下意识看向贺逢川。
却见贺逢川眉梢一扬，转头便对那女孩露出了一个招牌式的迷人微笑，一口纯正的法语脱口而出：“谢谢你的建议，小姐，你的口音很迷人，是在巴黎长大的吗？”
女孩的脸颊立刻就红了，有些羞涩地回了他几句。
还没等乔昭昭从惊讶中回过神，店里另一个正在整理头盔的日本小哥也用日语补充道：“北边海滩那个小摊的章鱼烧很好吃，一定要去尝尝。”
贺逢川几乎是无缝切换，又用标准的日语客气地回了一句：“谢谢，我会参考的。”
这间小小的租赁店里汇集了不同国籍的游客，贺逢川在几种语言间游刃有余地切换，让乔昭昭很是震惊。
她的目光定在贺逢川身上，深知这不是简单的精通多国语言，而是在他那副玩世不恭的皮囊之下，藏着走遍世界的广阔见识。
这些年，他在世界各地追逐着不同的光影和色彩，语言只是他融入那些地方最基础的工具。
他不是在炫技，这对他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一个男人真正的魅力，往往藏在这些不经意间流露的细节里。
乔昭昭眼底的讶异不知不觉间化作了一抹纯粹的欣赏，以及无尽的向往。
她也想成为他这样的人。
贺逢川搞定一切转过身，正好对上乔昭昭一双明晃晃写满欣赏的眼睛。
他心里那点虚荣心瞬间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不禁得意地朝裴臻挑了挑眉。
裴臻在一旁看着贺逢川那副孔雀开屏的**模样，眉心紧蹙，忍不住抬手扶了扶额头，却又不好说什么。
贺逢川成功租到电瓶车后，故作苦恼地挠了挠头，一脸为难地对乔昭昭说：“哎呀，我平时都开车的，这电瓶车我还真不太会骑。昭昭，要不你带我吧？”
他眼神满是期待，显然是想借机与乔昭昭有肢体接触。
裴臻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他默默地租了另一辆电瓶车，然后语气平静地说：“我来带你。”
贺逢川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瞪了一眼裴臻，不乐意地嚷道：“你骑车也不熟练，别找事儿！万一摔着我怎么办！”
裴臻没有理会他，只是熟练地发动了电瓶车，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又一个漂亮的拐弯，稳稳地停在了贺逢川面前。
“上来。”
他言简意赅，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驾驶技术。
乔昭昭看着裴臻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又看了看贺逢川那张写满了不情不愿的脸，不由笑着说：“贺少，你还是坐裴总的车吧。我的技术没他好，而且这个海岛的路况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贺逢川：“……”
他忿忿地瞪了一眼裴臻，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上了他这辆电瓶车的后座。
他伸手捏了一下裴臻的后腰，没好气地问道：“你就是这么助攻的？还是不是兄弟？裴臻，你说真的，你是不是也觊觎乔昭昭呢？”
裴臻没理他，手腕一拧，电瓶车“嗖”地就窜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推背感让贺逢川猛地向后一仰，差点被甩飞。
他下意识地搂住裴臻的腰，破口大骂：“**！裴臻你特么想谋杀我，继承我的画笔啊！”
裴臻还是没理会他，且车速丝毫未减。
贺逢川稳住身形后，不依不饶地凑到他耳边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裴臻，你小子不厚道啊，说好的给我当僚机，结果你偷偷动心了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更猛烈的海风。
电瓶车沿着蜿蜒的环岛公路飞驰，咸湿的风劈头盖脸地砸过来，把贺逢川的质问吹得七零八落。
“你……逃避……可耻……但有用是吧！”他每说一个字，都感觉有一大口风灌进嘴里，害得他腮帮子都酸了。
裴臻始终一言不发，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完全当他不存在。
贺逢川不死心地又吼了几句，结果就是结结实实地喝了一肚子海风，嗓子眼又干又涩。
他终于泄了气，觉得特没劲。
跟一个闷葫芦置气，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他闭了嘴，世界瞬间清静，只剩下哗哗的海浪声。
一侧是摇曳的椰林，另一侧是无垠的碧海金沙。
阳光碎金般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晃得人睁不开眼。
乔昭昭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两辆电瓶车的车尾都别着一个七彩的小风车，是刚才贺逢川非要店主送的，说这样才有灵魂。
此刻，前面那风车在海风里“呼啦啦”转得飞快。
乔昭昭看着那飞快转动的风车，妹妹下落不明的焦虑，似乎也被这阵海风吹散了些许。
忽然，她眼神一动，拧动了车把，电瓶车轻快地提速，从裴臻和贺逢川的旁边倏然超过。
海风将她的长发和裙摆吹得向后扬起，留给身后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和一串轻快好听的笑声。
“哎！昭昭，你慢点！”贺逢川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猛拍裴臻的背，“快追啊！你倒是快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