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思笑了下，毫不在乎，将手里的一页纸递到了肖黎的面前：
“随便写吧，肖小姐，这是进程的一部分，如果不完成，无法推进下一步，那么十五分钟我不能保证结束了。”
她仿佛捏到了肖黎的三寸。
十五分钟，是肖黎的耐心。
肖黎眯了下眼，拿起那张纸。
目光一扫，顿时拧眉。
一共一页纸，两部分，上面一部分是对孩子的期望，下面一部分是对孩子父亲的了解。
选项都很简单。
比如说：孟江河喜欢吃的主食是什么？
比如说：希望孩子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肖黎扫了一眼，对这个医生的能力更为质疑。
倘若她从没看过医生，她把眼前这个凌思当成救命稻草，什么都说，什么苦都诉，然后她顺势利用，自己将死的更快。
她记得韩白鹭那个心理医生小男朋友凯文对她看病时说过，不管是聊天还是什么，目的都是了解病人本身。
而医生的关注点，也应该在病人本身。
眼前这个凌思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她身上。
至于在谁身上，肖黎或许知道，或许猜错了？
她垂眸扫了一眼，就随意的在选项上划勾。
她根本连看都没认真看。
凌思扫了一眼，笑了下，随后对肖黎温柔的问道：
“肖小姐，从你生完孩子以后，你对孟先生有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肖黎淡定地坐在那里，违心的说道：“没有。”
凌思挑眉：“肖小姐，你要说实话啊，我才能知道你的心结。”
肖黎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实话，你是心理医生，难道你说的话才是实话吗？你神圣的职业是上帝判定你说的永远不是说谎吗？”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凌思游刃有余地笑容有一丝僵硬。
她很快垂眸，没有恼羞成怒，温柔知性的道歉：
“抱歉，是我失言了，我相信你的话，我只是希望更了解你一些，肖小姐，请原谅我。”
她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对一些求助无门的病人来说，她的手段无疑很高。
一个心理医生最重要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立即转移了话题：
“那平时做什么会让你觉得很放松呢？”
这个问题倒是让肖黎认真了几分：
“购物，逛街。”
尤其是和韩白鹭在一起的时候，就算什么都不买，她都觉得很轻松快乐。
凌思点了点头，温柔知性的样子：
“所有女性的共同点，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肖小姐，我们结束了。”
肖黎还有些惊讶，这么快？别说十五分钟了，就连五分钟都没到啊！
凌思笑着开口：
“我知道你排斥这场谈话，所以尽量缩短了时间，让你不喜欢就是不能继续谈下去的理由，希望以后我们的谈话能更加轻松一些。”
肖黎沉默，真是刮目相看了。
她要是一直这样，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反正都在应付。
肖黎挑眉，站了起来：
“不送了。”
她说完就直接下楼，免得被什么人追上喊住一样。
下了楼给一直等待的凌意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跑了出去。
凌思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孟江河从走廊拐角走出来，面无表情，只是眉心紧拧着。
凌思伸手：“孟先生坐。”
孟江河坐下，什么都没说。
凌思顿了下开口：
“其实肖小姐的情况不算是非常严重，至少她还是很理性的，您看。”
凌思把刚才肖黎随便勾选的问卷递了过去，孟江河一看就拧眉深思。
肖黎对孩子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了解，哪怕是期待，也仅仅是他能快乐长大。
但是对于孟江河，完全就是不走心的随便乱画，甚至连题目都没看完，只是想快点应付过去。
“肖小姐在用这种方式引起您的注意，我的判断没有错。”
“引起我的注意，你确定？”
凌意笑了下：“孟先生不懂女人的心思，她跟您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会连你基本的喜好都不懂呢，她的每一个选择都是错的，错误率百分之百，就说明是故意的，您伤心了，说明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孟江河：“继续。”
“如果是为了孩子好，她完全可以依靠您，毕竟您的托举对孩子的未来更加重要，她其实没有完全的滴水不漏，比如说我问她平时做什么会放松呢，这个问题是逛街购物。”
凌思顿了顿，观察孟江河的脸色，她笃定地笑了下：
“这说明她还是放不下您带给她巨大财富的诱惑，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一天换一个名牌包，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昂贵的首饰。”
凌思倒了杯水，递给了孟江河。
孟江河没接，连动都没动。
他开口说道：“我送过她首饰，她不喜欢。”
凌思放下杯子，笑了下：
“那是因为送的少了，我之前接触过不少富太太圈子里的人，比的不是哪件首饰昂贵，比的是那些昂贵的首饰更稀有。难道您觉得她一件昂贵的首饰戴一个月不会被嘲笑吗？”
她的话让孟江河陷入了沉思，眉眼清冷镌刻，对待陌生人，连伪装都少了。
他没给肖黎多少首饰，给了她也不会戴。
他以为她不喜欢，从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她在这个圈子里很难，但是不知道连这些细节都会无限的放大。
孟太太这个身份并没给她多少荣耀和便利，反而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他知道，肖黎不喜欢这个圈子，她更喜欢待在自己的舒适区，自己的世界里，在学校，或者职场上才是她喜欢的。
凌意看他听进去了，就抓紧说道：
“想要治病也不难，多送她礼物开始，她拒绝的话就想办法让她接受，女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她是教授，骨子里清高，不愿意被人说她贪财，俗气。但是您如果非要给，她不得不要，虽然说着不愿意，但是心里高兴，出去说着也有面子。”
孟江河没有正面回复，因为他的手机响了，看上去是个很重要的电话。
他接起来，顺便跟凌思挥了挥手，让她先离开。
如果是对普通病人的家属，这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动作一定会让人恼怒不满。
凌思也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材料，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