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云夫人一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云锦时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试图从那张看似无辜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一边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那你可曾问过其他的护卫?他们可知道那两人去了何处?总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吧?”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心,但那双精明的眼眸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慌。
云锦时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试探,只是蹙着秀眉,脸上满是困惑与一丝被搅扰的烦躁。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女儿也觉得奇怪。可问遍了院里所有的人,都说没瞧见。母亲,您说他们会不会是觉得我这院子小,差事又清苦,所以自己跑了?”
“跑了?”云夫人心中愈发慌乱,声音都不自觉地尖利了几分,“怎么可能?他们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死契!跑了就是死路一条!”
“那女儿就更不知道了。”
云锦时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女儿这里庙小,可容不下这两尊大佛。”
她看着云夫人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嘴角微勾,“母亲,您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两个下人罢了。您不会是担心他们身上,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胡说!”云夫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瞬间便炸了起来!
但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为娘只是担心你。毕竟,那两人是你挑出来的贴身护卫,如今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为娘怕……怕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对你不利啊。”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到时候安排人去找一找就是了。”
云锦时看着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那就辛苦母亲了。”
看着云夫人心事重重的模样,云锦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
“对了,娘亲,”她的声音娇俏,“您之前来的时候,不是问起过,女儿几年前去爬山赏雪,救过一个人的事情吗?”
云夫人的心,再次猛地提了起来!
她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是有这么回事。”
她心里却有些不明白,云锦时为何会突然主动提起这件事?
还是在这个时候。
只听云锦时继续说道,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梦呓般的恍惚:“女儿昨夜……后半夜睡得不怎么熟,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梦到了当时发生的那件事。”
“女儿突然想起来了一些。”
“想起来当时女儿救下的那个人,曾经给过女儿一个信物。应该……是一枚玉佩。”
“女儿当时年纪小,再加上因为那件事,被爹娘训斥得狠了,心灰意冷之下,便随手就将那玉佩,放进了妆匣的暗格里。”
“那妆匣,女儿成亲的时候,没有带走。”
“因为突然梦到那件事,加上正好人也在家里,女儿便起了兴致,想着……不如就将那玉佩找出来看看。”
“可娘亲您猜怎么着?”
“那玉佩……不见了!”
云夫人的手,在袖中,猛地便握紧了!
她讪讪地笑了笑,声音里,是心虚的敷衍:“都……都过去那么些年了,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云锦时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尽是笃定。
“女儿因为昨夜那场梦,总觉得那件事情,不过才刚刚发生一般,断然不可能会记错。”
“而且,”她看着云夫人那张早已僵住的脸,缓缓地勾起了嘴角,“女儿仔仔细细地查看过那妆匣。”
“妆匣的暗格里面,用来防止那玉佩的布,还有一个极为明显的痕迹。那里分明是放过东西的。而且,那凹痕还未曾平复,应该是刚刚被拿走没多久。”
云夫人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她定定地看着云锦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审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谁?”
云锦时却笑了,那笑容,明媚得没有一丝阴霾。
“女儿不怀疑是谁。”
“女儿只觉得那玉佩,掉得刚刚好。”
她说着,竟还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云夫人愈发的奇怪了:“你为何会这么说?”
云锦时耸了耸肩,声音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无辜。
“因为当时女儿虽然救了那个人,可也害了那个人啊。”
“女儿当时年纪小,不懂。”
“现在倒是明白了。”
云夫人心中猛地一提,急切地追问道:“怎么回事?”
云锦时缓缓地说道:“当时,女儿是从山上滚落,掉到了一个巨大的坑里,正好砸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本只是失足落了下去,却直接便被女儿给砸晕了。”
“而且……”她的声音顿了顿,脸上是一种后知后觉的后怕,“那毕竟是个男人。女儿好像是砸到了他那……关键的部位。看他当时那痛苦的模样,应当是废了。”
云夫人猛地瞪大了眼,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什么?”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尖利起来,充满了被颠覆认知的慌乱,“怎么可能?怎么会……会那样?你……你确定?”
云锦时耸了耸肩,神情无辜至极。
“女儿当时年岁太小了,不太懂。可昨夜女儿梦到了当时的情形,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应该是没错的。”
“女儿当时,的确是砸到了那人,还将人给砸得疼晕了过去。”
“然后,女儿就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要将他叫醒。”
“可……可还是没能叫醒。”
“而且,”她缓缓地垂下了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做了错事的心虚,“女儿当时也没说实话。”
“那玉佩根本就不是他送给女儿的,而是女儿从他身上,扯下来的。”
云锦时像是终于卸下了心中积压多年的包袱,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脸上是一种全然的轻松。
“将实话说出来,就轻松多了。”
“那玉佩没了就没了吧。”
她说着,便缓缓地站起了身,对着云夫人福了福身子,声音平淡:“女儿铺子上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云锦时说完,便自顾自地,带着夏荷,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云夫人一人,如遭雷击,猛地跌坐在了椅子上,面色惨白一片!
如果如果云锦时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那怪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