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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啊……”
丘处机看着并肩而立的杨过与郭芙，眼中竟有些湿润，他喃喃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杨铁心兄弟，郭啸天兄弟，你们看到了吗？
你们的孙儿孙女，如今已成佳偶！郭杨两家，终究是一家人！你们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他这番话声音不大，却饱含深情。
马钰、王处一等知悉旧事者，闻言亦是唏嘘不已，看向杨过和郭芙的目光，更加柔和与慈祥。
殿内一时间弥漫着一种感人至深的温馨气氛。
赵矜在一旁静静看着，她能感受到这份跨越了辈分与时光的深厚情谊，心中对杨过的过往，对这座道教圣地，又多了几分理解与敬畏。
而小龙女，则始终安静地坐在杨过另一侧，清冷的目光偶尔扫过众人，大部分时间，都停留在杨过身上，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唯有身边之人，才是她的整个世界。
丘处机心情激荡，看着杨过，又是欣慰，又是感慨。
他目光扫过杨过身旁。
三位女子，小龙女他是熟识的，郭芙的身份方才也已明了，唯有那位一直安静待在杨过身侧，气质尊贵中带着几分纯真好奇的少女，他尚不知具体来历。
只是看样子，就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难不成是什么官员的女儿么？
他心直口快，加之心情极好，便抚着长须，笑着直接问道：“过儿，你方才只介绍了芙儿是靖儿的千金，可这位姑娘，却不知是哪家的闺秀？能入你眼的，想必也非寻常人物吧？”
马钰刘处玄等人也皆含笑望向赵矜，目光温和，带着长辈打量晚辈的慈和。
杨过闻言，神色如常，并无刻意炫耀之意，只是平和地答道：“回丘师祖，矜儿她姓赵，单名一个矜字，乃是当今大宋官家之女，也就是瑞国公主。”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然而，这话落入丘处机、马钰、刘处玄、郝大通等全真耆老耳中，却不啻于又是一道惊雷！
“什…什么？！”
丘处机猛的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钰捻须的手骤然停在半空，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凝固。
刘处玄刚端起的茶盏微微一颤，溅出几滴茶水。
郝大通更是直接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
官家之女？瑞国公主？！
当朝公主？！
这...这怎么可能？！
堂堂公主，跑到我们全真教来了？
大殿之内，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落针可闻。
全真教虽是方外之地，超然物外，但也深知皇权代表着什么。
公主，那是金枝玉叶，是皇帝的女儿，是处在云端之上、凡人难以企及的存在！
他们这些江湖中人，纵然武功再高，名望再盛，在真正的天潢贵胄面前，也有着天然的阶层鸿沟。
遇见看重武功的皇帝，对他们自然礼敬有加，若是对此不看重的，他们就是下九流的泥腿子而已。
可现在，杨过竟然告诉他们，这位安安静静坐在他们面前，方才还带着好奇目光打量全真景致的少女，竟然是当朝公主？！
而且，看她和杨过之间的神态举止，显然关系亲密非同一般，绝非寻常朋友！
再联想到杨过之前介绍时那自然而然的态度，以及郭芙小龙女与她之间那和睦融洽的氛围……
一个更加惊人的念头，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猛地劈中了丘处机等人的脑海！
难道…难道这位公主殿下，也…也是过儿的…？！
丘处机喉头滚动了一下，声音都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调，他指着赵矜，目光却死死盯着杨过：“过…过儿！你是说…公主殿下？那你和公主…你们…”
杨过见他们如此震惊失态，心下有些好笑，但也理解他们的心情。
他神色依旧从容，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正是，不敢隐瞒诸位师祖，矜儿与芙儿、龙儿一般，皆是我的妻子，蒙官家的恩准，矜儿已下嫁于我，是为平妻。”
“平妻？！”
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亲耳从杨过口中得到证实，丘处机等人还是被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头晕目眩，半晌回不过神来。
娶了郭靖大侠的女儿为正妻，这已是武林佳话，也是家族约定，是为美谈。
古墓派的龙姑娘与他情深义重，结为连理，众人也早已接受。
可如今他竟然…还尚了公主？！
还是官家亲自恩准的平妻？！
这…这简直是旷古奇闻！闻所未闻！
要知道，尚公主是何等荣耀，又是何等严苛之事？
公主下嫁，那是天大的恩典，驸马几乎等同于入赘，诸多规矩限制。
可杨过不仅娶了，还是以平妻之位，与郭芙小龙女并列？
这需要何等的手段、何等的威望，才能让皇室打破惯例，做出如此让步？！
短暂的极致寂静之后，丘处机猛的爆发出洪亮无比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自豪与狂喜！
“哈哈哈！好！好！好！好你个杨过！好小子！哈哈哈！”
他连说了四个好字，激动得满脸红光，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连椅子都向后挪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他大步走到杨过面前，重重的拍着杨过的肩膀，声音洪亮得震得殿瓦似乎都在嗡嗡作响：
“好过儿！你真是…你真是给了我全真教天大的惊喜！不！是惊吓！哈哈哈！打败蒙古，生擒敌酋，已是旷世奇功！如今竟还成了当朝驸马！官家的乘龙快婿！
好！好啊！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我丘处机能有你这样的徒孙，真是死也瞑目了！祖师爷在上，我全真一门，何幸之有！”
他语无伦次，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眼中甚至隐隐有泪光闪动。
这不仅仅是为一桩皇室姻亲感到荣耀，更是为杨过个人能达到如此不可思议的高度，感到由衷的、难以抑制的骄傲！
这完全弥补了，不，是千百倍地超越了当年对杨康的所有遗憾与痛惜！
马钰、刘处玄、郝大通也纷纷起身，虽然不像丘处机那般情绪外放，但个个脸上也都洋溢着激动无比的红光，看向杨过的眼神，充满了无比的欣慰和赞叹。
“过儿…你……你真是…让我等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马钰摇头慨叹，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这番激动无比的反应，倒是把赵矜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虽是公主，但性子单纯，又深爱杨过，早已将自己视作杨过的妻子，而非高高在上的公主。
此刻见夫君的师门长辈因为自己的身份如此激动，甚至有些惶恐的样子，她连忙站起身。
她记得杨过对他们的称呼，便学着杨过的样子，对着丘处机等人盈盈一礼，声音清越却带着一丝腼腆：“赵矜见过丘师祖，马师祖，刘师祖，郝师祖。”
她这一行礼，可把丘处机几人吓得不轻！
“哎呀！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丘处机慌忙侧身避开，连连摆手，态度很是客气：“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千金之躯，这这如何使得！折煞老道等了！快请起！”
马钰也赶紧道：“是啊，公主殿下，这礼数万万不可！我等方外之人，岂敢受公主殿下如此大礼！”
刘处玄和郝大通也在一旁忙不迭的附和。
让公主行礼，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坏了纲常礼法，是要折寿的！
赵矜见他们如此反应，更加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杨过，眼神里带着求助。
杨过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扶住赵矜的胳膊，让她直起身，对丘处机等人温言道：“诸位师祖不必如此拘礼，矜儿既已嫁我为妻，便是杨过的妻子，是晚辈。
在自家门中，行晚辈之礼乃是应当，诸位师祖坦然受之便是，若太过客气，反倒生分了，也让矜儿不安。”
他语气平和，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定力。
既维护了赵矜的公主尊严，又明确了她在此地作为孙媳妇的身份，将这场合定义为家礼而非国礼。
丘处机等人闻言，面面相觑，见杨过态度坚决，赵矜也是一脸真诚，并非客套，这才稍稍安心，但态度依旧客气，连声道：“过儿说的是，只是…唉，老道等人实在是…实在是…”
他们实在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脸上依旧是激动骄傲，还有些许惶恐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神情。
丘处机看着并肩而立的杨过与赵矜，越看越是欢喜，忍不住再次感慨：“好啊！真是太好了！过儿，你如今不仅是武功冠绝天下，为国为民立下不世之功，更是……
唉，师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之，你爷爷杨铁心兄弟若在天有灵，见到你如今这般出息，不知该有多高兴！我全真教，与你杨家，当真是与有荣焉！与有荣焉啊！”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大殿之内，充满了为杨过感到无比骄傲与自豪的热烈气氛。
赵矜在最初的不知所措后，见诸位真人是真心为夫君高兴，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甚至涌起一股甜甜的喜悦，为自己能成为让夫君如此被师门赞誉的一部分而感到开心。
她悄悄握紧了杨过的手，眼中柔情更盛。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些传说中的江湖高人。
见他们个个仙风道骨，对杨过又如此亲厚赞赏，对她也和自家晚辈一般，心中那份身为杨过妻子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殊不知，全真教这群人，对赵衿那也是很喜欢的。
作为公主，可谓身份极其特殊，但态度谦和，毫无公主架子，也让全真诸子好感大增。
叙话一番后，一边的郭芙终究是按捺不住好奇。
郭芙悄悄拉了拉杨过的衣袖，低声道：“夫君，我小时候虽听爹娘提过全真教，却从未亲眼见过，咱们现在都来了，何必一直在这坐着，可否带我们随处看看？”
赵矜也立刻投来期盼的目光，像只好奇的小鹿。
杨过莞尔，自然无有不应。
他向丘处机等人告了声罪，丘处机哈哈一笑，亲自起身引路：“无妨无妨！芙儿和公主殿下初次驾临，老道便做个向导，带你们看看我全真风景！”
一行人遂离了大殿，在全真教内漫步游览。
此时正值深秋之际，终南山上已经没了多少林木葱翠，却仍有些鸟语花香。
穿过重重殿宇，走过练武广场，见识了刻着全真教规的巨碑，也遥望了后山弟子清修的静室。
丘处机兴致极高，指着各处，讲述王重阳祖师创教典故，以及全真七子当年的轶事。
马钰等人不时补充几句，气氛融洽。
郭芙与赵矜跟在杨过身侧，看得目不暇接，听得津津有味。
郭芙毕竟家学渊源，对道家义理虽不精通，却也略知一二，偶尔还能接上一两句话，引得丘处机抚掌称赞。
赵矜则完全沉浸在新鲜体验中，看到排列整齐、练剑吐纳的全真弟子，只觉得比皇宫禁卫的操演更有一种出尘的韵律感，听到那些侠义传奇，更是眸中异彩连连。
“姐姐你看。”
赵矜悄悄指着远处一座陡峭的山崖：“那里好像有个山洞！”
郭芙顺着她所指望去，笑道：“想必是哪位前辈高人的闭关之所吧，终南山是道家福地，这样的洞府想必不少。”
杨过听着二女低声交谈，见她们相处和睦，心中亦是安然。
他目光微转，却见身畔的小龙女，虽也随着众人缓步而行，但眼神时常掠过那些熟悉的角落，飘向更后方那处幽深的林地，古墓的方向。
她神情依旧平静，可杨过与她气息相融，如何感觉不到她那份潜藏的、近乡情怯的思绪与对孙婆婆的牵挂。
他心下暗叹，知道龙儿心思早已不在此处。
待丘处机介绍完一处石刻，杨过便适时停下脚步，对丘处机道：“丘师祖，教中景致大致已看过，咱们全真教气象万千，不负玄门正宗盛名，那也不必说了。
我与龙儿离家日久，心中挂念孙婆婆，想先回古墓探望一番，晚些再回来。”
丘处机闻言，立刻收敛了谈兴，正色道：“应当的，应当的！孙婆婆定然是日夜盼着你们回去。
瞧我，一高兴就絮叨个没完，快去吧，莫让老人家久等才是。”
他言语恳切，满是理解。
郭芙也柔声道：“夫君，你快带龙姐姐去吧，我和矜儿妹妹再随几位师祖走走看看，不必担心我们。”
赵矜虽有些不舍杨过，但也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