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只听一声惨叫，周茜被砸倒在地。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暴戾骇人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目瞪口呆。
苏瑾年离得近，看得清清楚楚。
顾庭煜砸下去的角度极其刁钻，从肩膀的一侧砸过去，既不会要命也不会把人砸晕，但力度却很可怕。
红酒瓶当场碎了，碎片划过周茜的脸颊、肩膀和手臂，顿时血和酒液混在一起，流了下去，场面触目惊心。
周茜整个人都吓傻了，剧烈的疼痛和恐惧让她瘫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脸，结果却摸到了一手分不清是酒还是血的红色液体。
她吓得连声尖叫，双脚不受控制地在地上乱蹬，往后缩去，“爸，妈，救我……”
顾庭煜就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无表情。
宴会厅明亮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却像是有一层阴影笼罩着他。
他盯着地上的周茜，棱角分明的脸庞冷硬如冰，眼里覆着森冷的寒霜，薄唇微启，“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苏瑾年看向他，目光震动。
“茜茜！”
不远处，薄清柔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吓得连忙扑过去，蹲在地上抱住浑身发抖的周茜。
周茜立刻往她怀里缩去，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如同煞神的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我脖子上有没有被扎……为什么这么多血……”
脖子那里有大动脉。
陆子谦半蹲在地上，小心地拨开周茜黏湿的头发，仔细查看了一下，“没有，脖子上没有伤口。”
“那我的脸怎么办？妈，我是不是被毁容了？”
周茜捂着脸十分慌乱。
“没事，别怕，妈妈马上叫医生，不会有事的……”
薄清柔安慰着怀里的周茜，随后抬眼看向顾庭煜，连愤怒都含了泪光，“顾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害的我儿子进监狱还不够，现在是想杀了我女儿吗？”
顾庭煜闻言，低笑一声，嗓音格外冷血，“是啊。”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阴冷的目光扫过薄清柔，“你倒是提醒我了。”
说着，他微微侧头，看了苏瑾年一眼，凌厉的视线在她红肿渗血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眸中的血色更深。
随即，他的目光落下旁边的桌子上。
他伸出手，拿起一个玻璃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杯脚朝着桌沿轻轻一砸。
“啪嚓”一声脆响，杯口碎成一圈尖锐的锯齿。
顾庭煜握着杯子，一步步逼近抱在一起的薄清柔和周茜，声音低沉，“脖子上没有伤口是吧？我不介意，重新给你添上。”
周茜吓得死命地往薄清柔怀里钻。
薄清柔也吓蒙了，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
“顾总。”
陆子谦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站在两人面前，面色凝重道，“今晚是慈善晚宴，出事的话对谁都不好，请您冷静一点，给我个面子……”
“哼，”顾庭煜嗤笑一声，转了转手中的杯子，语气冰冷，“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他低头看向周茜，缓缓开口，“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起来啊！”
周茜哪还敢起来，坐在地上拼命往后退。
付晓云眼见事态已经完全失控，再也无法坐视不管，她连忙走上前来。
“顾总，请您消消气。我知道，是周茜挑衅在先，她小孩子脾气，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让她向顾太太道歉。”
“道歉啊？”顾庭煜目光阴沉地看过去，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我也可以道歉，不过，是在弄死她之后。”
见他这个阵仗，薄清柔魂都吓没了，她紧紧把女儿护在怀里，生怕顾庭煜下一秒就真的冲过来。
付晓云见状，知道劝说顾庭煜已然无用，她无奈地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苏瑾年，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苏瑾年抿了抿唇，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顾庭煜的手臂。
顾庭煜身形一顿，低眸看着她。
苏瑾年站在他身旁，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从他手里抽走那个全是尖锐的杯子。
顾庭煜看着她脸上的血丝和手指印，目光冷冽阴戾，却没有阻止，任由她将杯子拿走了。
“我没事，算了吧。”
苏瑾年微笑着，声音轻柔。
她的手指从他手臂上缓缓滑下，然后握上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顾庭煜深深盯着她，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眼睛，看清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是想真的算了，还是仅仅为了平息事态假意说说。
“可以了，老公。我觉得，够了。”
她心里清楚，总不能真的因为一个巴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周茜的命吧。
“我脸有点疼，你陪我去休息室处理一下，好不好？”
她贴近他，语气有些撒娇和依赖。
顾庭煜身上的戾气渐渐淡下去。
“好。”他沉声应道。
付晓云看到顾庭煜终于被苏瑾年安抚下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忙给身边的助理使了一个眼色。
助理心领神会，上前扶起周茜，“周小姐，医生该到了，我陪您去旁边的房间，处理一下伤口。”
顾庭煜没有阻止，他揽着苏瑾年的肩膀，朝休息室走去。
陆子谦站的最近，刚才两人之间所有的互动，他都看在了眼里。
他看着苏瑾年如此轻易便抚平了顾庭煜滔天的怒火，看着顾庭煜那双满是暴戾的眸子在看向苏瑾年时瞬间转为心疼，看着他们十指相扣，深情款款的对视……
他的呼吸慢慢沉了下来。
半晌，陆子谦敛去眼底所有情绪，他退到一旁，温和地嘱咐匆匆赶来的侍应生，“把地上清扫一下。”
另一边，苏瑾年被领进一间休息室，里面早有医生等在那里。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医生戴上手套，小心地为她检查并处理脸上被美甲划出的细微伤口。
顾庭煜就紧挨着她坐在旁边，自始至终都紧紧握着她的手。
过了一会儿，小陈推门走了进来，他走到顾庭煜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顾庭煜听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然后，他转向苏瑾年，“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知道吗？”
苏瑾年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