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正是学规矩的年龄
周嘉言一听，小腮帮顿时鼓起来。
周景川看了他一眼，开口道，“知道了。”
门外的女佣这才离开。
周嘉言小脸却还绷的铁紧，“爸爸，这个是不是就是你上次在书里给我说的那个鸿门宴啊？”
周景川一愣，随即失笑，捏了捏儿子故作深沉的小脸蛋。
“你这小子，倒是真会活学活用。”
话音刚落，浴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着水汽和香皂味的暖风涌了出来。
唐瑾瑜一手拿着干毛巾，正给自己闺女擦着头发，周嘉语被一条大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热气腾腾的小脸，像个刚出笼的白面小包子。
“什么鸿门宴？你们爷俩儿又背着我们娘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唐瑾瑜笑着走过来，随口问道。
周景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接过女儿，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我继母柳玉芳回来了，让咱们晚上一起吃饭。”
唐瑾瑜手上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秀气的眉头紧紧蹙起，“能不去吗？”
“可以。”周景川抱着女儿，声音沉稳，“不过，按我对她的了解，今天躲过去，明天她还有别的招。到时候，正好给了她在爸面前告我们状的由头，说我们不敬长辈。”
“那可不行！”唐瑾瑜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她把手里的毛巾往桌上一扔。
“我倒是不在乎你爸怎么看我们，可凭什么要让她白白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她越说火气越大，清脆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狠劲儿。
“更何况，她之前差点害死你，这笔账我还没跟她算呢！”
周景川看着她这副斗志昂扬，义愤填膺的模样，像一只随时准备亮出爪子的小猫，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
这声轻笑在紧绷的气氛里格外突兀。
唐瑾瑜猛地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瞪着他，“你笑什么？”
周景川立刻收敛了笑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举起手，仿佛在宣誓，“你说的对，必须找她算账。”
他的表情切换得太快，唐瑾瑜噎了一下，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她哼了一声，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就进了卧室。
“愣着干什么？打仗也得穿上铠甲！可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随着她清脆的声音，卧室里传来“哗啦”一声，是衣柜门被猛地拉开的声音。
“小言，小语，你们也过来！都换上妈妈给你们新买的衣服，咱们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
夜色降临，周家老宅的餐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将长长的红木餐桌照得亮如白昼。
唐瑾瑜一家四口到的时候，餐厅里空无一人，柳玉芳还没到。
佣人领着他们走到中间，椅子是拉开的，唐瑾瑜习惯性第一个坐了下去。
周景川在她身边落座，两个孩子则乖乖地坐在妈妈另一边。
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柳玉芳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暗红色旗袍，披着羊绒披肩，在一众女佣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目光一扫，落在唐瑾瑜身上。
跟在她身后的一个中年女佣王妈，立刻快步上前，对着唐瑾瑜道，“少夫人，您坐错位置了，这是老爷和夫人平日里坐的主位。”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周嘉言和周嘉语齐齐抬起头。
唐瑾瑜也顿了顿，抬起眼皮。
不等她开口，周景川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声音沉了下去。
“一家人吃饭，哪来那么多规矩？以前家里也没讲究过这些吧。”
王妈噎了一下，下意识转头看向柳玉芳
柳玉芳却是摆了摆手，露出一个宽和的笑容。
“王妈，你瞧你，不懂年轻人吧，这年轻人啊，都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
她一派通情达理，“其实我也不在意这些的。不过呢，话又说回来。”
她说着，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大人之间怎么都好说，可这还有孩子们在呢。”
她微微一笑。
“孩子正是学规矩的年纪，现在多教他们一点，以后带出去参加宴会，才不会失了礼数，被人诟病我们周家的孩子没教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她话音刚落，唐瑾瑜的脸就彻底冷了下来。
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射向柳玉芳，“你的意思是，我的孩子没有教养？”
柳玉芳像是被她这直接的问话噎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是那笑意怎么看怎么假。
“哎哟，瑾瑜啊，瞧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可半点这个意思都没有。”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一副为你们着想的慈爱模样。
“我只是觉得，你们毕竟是从红星镇那种小地方出来的，后来就算到了京城，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功夫。你要工作，景川又忙着厂里的事，白手起家不容易，哪有时间去接触这些宴会上的门道呢？”
柳玉芳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声音越发温柔。
“不过你也别担心，以后有我在呢。你们只管去忙你们的事业，家里这两个孩子，我一定帮你们好好教导，保证带出去，个个都夸咱们周家家风好。”
这是还想教育孩子？
唐瑾瑜眉头猛地一皱，一股火直冲脑门，刚要开口，一个清脆又冷静的童声却抢在了她前面。
“谁说我们不会？”
说话的，是周嘉言。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小小的身子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站得笔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只见周嘉言绕着长长的餐桌走了一圈，小眉头微微蹙着，像个来视察工作的小领导。他伸出手指，点着桌上的餐具。
“这套是法式餐具，沙拉叉应该放在餐叉左边，汤匙在餐盘右边，甜品勺和叉子要横放在餐盘上方。你们全摆错了。”
他又走到主位前，指着那个专门用来喝汤的银质汤碗。
“喝汤用的汤碗，旁边应该配一把汤匙，而不是直接把勺子放在碗里。还有这餐巾，鸟翼叠法是用于普通家宴的，像今天这种正式的家庭晚宴，至少也该用情人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