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不会害哥哥
唐瑾瑜愣住了。
这句话,从周景安嘴里说出来,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这话,是你妈教你说的?”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周景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眼里满是急切,似乎生怕她不信,连带着话说的更不利索了。
“不,不是,是我,我要见哥哥。”
唐瑾瑜没吭声,就这么盯着他。这副样子,倒不像作伪。
她换了个问法,“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见他?”
周景安脸上的急切瞬间凝固了。他像是很努力地在想,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可最后,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变回了那个沉默的闷葫芦。
唐瑾瑜的耐心告罄。
她不想再跟这个**绕圈子了,干脆把脸一板,声音也沉了下来。
“你要是说不清楚,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来害人?我不能让你见他,你走吧。”
这话一下子刺激到了周景安。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慌乱,“我,我,不会,害哥哥!”
他越急,话说得越结巴,急得眼圈都红了,双手在身侧攥成了拳头。
就在唐瑾瑜以为他会哭闹,甚至会动手的时候,他紧绷的身体却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他紧攥的拳头松开了,通红的眼眶也垂了下去,肩膀猛地垮了下来。
然后,他缓缓站了起来,像个失了魂的木偶,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这下反倒是唐瑾瑜愣住了。
就这么放弃了?
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你真就这么走了?”
周景安的脚步顿都没顿一下,也没回头,也没说话,就这么低着头,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唐瑾瑜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自闭症的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这行为举止,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什么都问不出来。
她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再追去问个清楚的时候,就又听到有脚步声走近。
唐瑾瑜下意识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周景安,一抬头却见周景川走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几分外头的寒气,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袖口规整地卷到小臂,显出几分归家后的松弛。
唐瑾瑜愣了一瞬,心底那点因周景安而起的烦躁瞬间被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感。
她急忙站起身,“你回来了!”
周景川本是略有些疲倦的,可看到她这副又惊又喜的样子,那点疲惫倒是散了。他把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不由挑了挑眉,朝她走近。
“你这副样子,好像很意外回来的人是我?”他走到她面前,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怎么,难不成你在等别人?”
这话本是随口一句玩笑。
可唐瑾瑜却没像往常一样笑骂回去,反而又愣了愣,抬眼仔細端详他的脸色,像是在确认什么。
没看出什么异样,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周景川是什么人,立马就看出了她这反应不对劲。他敛去了开玩笑的神色,声音低沉了些许。
“怎么了?真出什么事了?”
唐瑾瑜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你刚才从大门进来,没碰上什么人吗?”
周景川的眉头瞬间锁了起来,警惕性提到了最高。在周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是柳玉芳的算计。
“谁?”
“周景安。”
听到这个名字,周景川的眼神沉了沉,但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我没看到他。”
唐瑾瑜心里奇怪,这两个人前后脚,竟然没碰上?
周景川见她不说话,追问道,“他来找我做什么?”
提起这个,唐瑾瑜就一肚子火没处发,她烦躁地摆了摆手,“我哪知道!就说要见你,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我问他到底有什么事,他又说不出来,跟个闷葫芦似的。”
她越说越觉得头疼,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我实在是学不会怎么跟一个自闭症的人打交道,什么都问不出来,急死个人!”
话音刚落,周景川却愣住了,“自闭症?”
这反应,比听到周景安上门还大。
唐瑾瑜一看他这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对啊,周景安啊。”她紧盯着周景川的脸,试探着问,“怎么,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周景川的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匪夷所思,“我离家那会儿,他还好好的,就是性子内向了点,话不多。”
一个只是内向的孩子,怎么会和“自闭症”这种病扯上关系?
唐瑾瑜这才恍然,原来他是真的不知情。
“我也是听王管家说的。”她把从管家那里听来的话转述了一遍,“说是几年前发了场高烧,烧坏了脑子,醒过来就成这样了。算算时间,可能是你离开周家之后的事。”
周景川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唐瑾瑜看着他这副样子,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抚平了他紧锁的眉心。
“你也别多想。”她的声音放缓了些,“这事儿跟你没什么关系。再说了,他毕竟是柳玉芳的亲儿子,谁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顿了顿,“他今天来得蹊跷,翻来覆去就说要见你,我看你还是别理会就是了。”
周景川被她的指尖碰触,紧绷的神色稍稍松动,他垂下眼,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个字,听着有几分心不在焉。
他很快转开了话题,“孩子们呢?”
“早睡了。”唐瑾瑜收回手,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那我先去洗澡。”周景川说完,便转身朝浴室走去。
唐瑾瑜看着他宽阔的背影,总觉得他看似平静的步伐下,似乎藏着什么心思。
等周景川洗完澡出来,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躺到床上时,唐瑾瑜也跟着侧过身,面对着他。
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
“这两天在公司怎么样?”她轻声问,“老爷子没为难你吧?”
周景川睁开眼,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她的位置,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那倒没有。”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带着刚沐浴完的低哑,“让我先从底下的分厂管起,熟悉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