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一模一样的糖纸
周景川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从唐瑾瑜手里接过那两张糖纸,指腹捻过上面湿滑的泥土,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判断。
“这不是巧合。”他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沉,“相隔这么远,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糖纸,只有一种可能。”
“是孩子们!”唐瑾瑜的声音激动得发颤,她一把抓住周景川的手臂,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肉里,“他们知道我们会来找他们,这是在给我们留记号!”
周景川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像是在传递力量:“别急。如果真是他们留下的,那附近肯定还有。我们再找找。”
他松开手,目光如鹰隼般,贴着地面一寸一寸地往前搜索。
唐瑾瑜也立刻会意,压低身子,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脚下这片昏暗的土地上。
两人没走几步,周景川就停了下来。
他蹲下身,从一簇杂草的根部,用手指扒开湿润的泥土,第三张红苹果糖纸赫然出现在眼前!
虽然被泥土裹住了大半,但那鲜艳的颜色,在这片死寂的黑灰色调中,简直像黑夜里点燃的一簇火!
“我就知道!”唐瑾瑜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我就知道,咱们的孩子不是那种坐着等死的性子!他们肯定在想办法!”
嘉言聪明,嘉语机灵,他们姐弟俩从小就鬼点子多。被关起来,他们绝对不会傻等着别人来救!
周景川将糖纸捡起来,攥在手心,站起身,目光直直地望向小院深处那几栋黑漆漆的小楼。
“走。”
一个字,干脆利落。
这一次,他们不再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而是有了明确的目标。
两人顺着糖纸出现的方向,一路低头寻找。
每一张糖纸,都是在泥地里,像是被人踩过。
有些是被风吹走的,但好在隔一段路就有一张,倒也没偏离位置。
直到两人走到了院子最左侧的二层小楼。
唐瑾瑜的心跳得像打鼓,她抬头看着周景川,“会在里面吗?”
周景川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冷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而温热,充满了让人心安的力量。
“我先进去,”他压低声音,言简意赅,“你在后面,跟紧了。”
“好。”唐瑾瑜重重点头。
周景川松开手走进去。
唐瑾瑜紧随其后。
楼内比外面还要黑。
里面万籁俱寂,只有他们两人特意放轻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他们的目光很快适应了黑暗,落在了正前方的楼梯上。
就在中间台阶的角落里,赫然又躺着一张糖纸。
两人对视一眼。
在楼上!
两人不再犹豫,加快了脚步,上了二楼。
二楼走廊不长,左右两边各有四五扇紧闭的房门。
哪一间才是?
唐瑾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周景川的衣角。
这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万一这里有周振国那些保镖,他们这么贸然闯进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直接喊两个孩子,无疑是下下策。
“怎么办?”唐瑾瑜用气声问,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周景川的目光沉静如水,他扫视着那四扇一模一样的门,没有立刻回答。
就在这时,唐瑾瑜像是想起了什么,松开他的衣角,手伸进了自己外套的内兜里。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一道不算太亮的光束,骤然从她手中射出,打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光晕里,飞舞的尘埃清晰可见。
周景川的眉梢猛地一挑,侧过头,诧异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只军绿色的老式手电筒。
“你还带了这个?”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意外。
唐瑾瑜将光束往下压了压,照着脚下的路,嘴上飞快地回了一句,“有备无患,这不就用上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重活一世,她早就学会了凡事多想一步。来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做万全的准备?
周景川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我走前面,”他言简意赅,“光别乱晃,照着地。”
“嗯。”
有了光,两人的胆气都足了不少。
周景川走在前头,唐瑾瑜给他打光,从走廊最左边的一间房开始查探。
把手一拧,门就打开了,里面没有人。
两人又去找下一个房间。
连续找了两个房间都没有人,唐瑾瑜不由有点泄气,手也跟着挥了一下,忽然照到了前面一间房。
“你看这个!”唐瑾瑜忽道。
周景川顺着她光照的位置看去,见到前面一扇门上,竟然有一把黄铜质地的大挂锁!
刚才那间房并没有上锁,这里却上了锁,怎么看都有猫腻!
要不就是为了防外面的人进去,要么就是防止里面的人出来!
“是这里!”唐瑾瑜的声音激动得变了调,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快步走到门前,看着上面的锁,转头对周景川,“孩子们会不会就在里面?”
周景川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那把黄铜大挂锁上,古旧的样式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泛着一层暗哑的光。面对唐瑾瑜激动又急切的眼神,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一只手,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唐瑾瑜立刻会意,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地点了点头,心跳得如同擂鼓。
周景川示意她将手电筒的光稳稳地照在锁上,自己则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那扇门完全挡住。只见他不疾不徐地侧过身,手伸进了自己深蓝色工装外套的内袋里。
唐瑾瑜屏住呼吸,只见他摸出来的不是什么钥匙,而是一套折叠在一起的、薄薄的金属片,像是几片长短不一的钢尺。那是机械工用来测量缝隙的塞尺。
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捻开,将其中最薄的一片抽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探入锁孔。
整个走廊里,只剩下金属片探入锁芯时发出的、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以及两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唐瑾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警惕地扫向走廊两端。光束所到之处,只有空洞的黑暗,寂静得让人心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生怕黑暗中会突然冒出周振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