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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用活人陪冥婚？
田庄大队长刚因林宝珠的“说情”而稍缓的脸色，瞬间又拉得老长，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点侥幸荡然无存，只剩下对公 安局的深深恐惧。
他凑近王顺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王同志……这……这不关我的事儿啊？我们……我们就不用跟着去了吧？”明知希望渺茫，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挣扎一下，万一呢……
王顺正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只是例行调查，问清楚情况。没事儿，自然会让你们回来。”
“可……”田大队长还想再磨叽。
王顺正却没给他机会，果断一挥手：“带走！”
公安干警立刻上前，动作麻利地拿出手铐，“咔哒”一声，铐在了李婆子、李家大伯、李家大伯母、老鳏夫以及面如死灰的葛根生手腕上！
“铐……铐上了？！”李婆子看着腕上闪着寒光的手铐，浑身一激灵，仿佛被雷劈中！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猛地扭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躲在林宝珠身后的李大妮，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尖利地命令道：
“大妮！我的好孙女！我是你奶奶啊！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奶被带走？快！快跟公安同志说！说你是自愿嫁人的！跟奶、跟你大娘没半点关系啊！”她语速飞快，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急切，
“奶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待你们娘几个！吃香喝辣都紧着你们！”她试图挤出一点慈祥，却只显得更加扭曲。
见李大妮躲在林母身后不为所动，她急忙又道：“再说了！那三百块彩礼奶都退了！那老东西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你还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有啥损失？！快跟公安通知说啊！！！”最后一句几乎是用尽力气嘶吼出来……
林母简直被李婆子的无耻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冲上前，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李婆子的脸上，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老虔婆！你还有脸提‘奶奶’？！大妮没被糟蹋，那是老天开眼！是宝珠和三郎豁出命抢回来的！要是再晚一步……我可怜的妮儿就……”她声音哽咽，带着后怕和滔天恨意，
“你干的那叫人事？！畜生都干不出来！现在知道装可怜求孩子了？早干嘛去了？！你卖她的时候，打她**时候，那狠劲儿呢？！这会儿知道怕了？晚了！！！”
骂完，她一把将瑟瑟发抖的李大妮紧紧搂进怀里，粗糙的手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安抚的力量：
“妮儿，不怕！姨在这儿！有啥委屈，有啥苦水，只管跟公安同志倒出来！一个字儿都别瞒着！他们是为咱老百姓做主的青天大老爷，肯定能替你们娘儿几个讨回公道！”
李大妮靠在林母温暖的怀里，听着这暖心的话语，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猛地从林母怀中挣脱，双膝“噗通”一声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上，对着林母、林宝珠、秦海锋、王顺正以及在场的乡亲们，用尽全身力气，“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她抬起泪流满面的脸，声音嘶哑却清晰，带着劫后余生的无尽感激：
“谢谢！谢谢大家！今天……要不是有你们……我们一家……怕是……怕是都要被活活打死了啊！！”
李大妮的哭诉并未停止，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射出刻骨的恨意，又抛出一枚足以让所有人头皮炸裂的重磅炸弹：
“那老鳏夫娶我……根本不是要活人！他……他是要我给他那死了的儿子配阴婚啊！！”
她声音凄厉，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后怕，
“这事儿……我大娘！我奶！她们都心知肚明！！呜呜呜……叔婶大爷大娘们，我……我差点就被他们活埋了啊！呜呜呜……”
轰隆——！
这声控诉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如果说之前李婆子卖孙女给老鳏夫当续弦，大家还只是同情李大妮命苦，摊上个狠心的瘪犊子奶奶，顶多暗骂一句李肖贤（李大妮爹）窝囊废立不起来，怨不得旁人。
可“配阴婚”、“活埋”这几个字眼砸下来，所有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汗毛倒竖！
用活人配冥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缺德了！这是丧尽天良！是要遭天谴的！吃枪子都算轻的！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原本还带着点看热闹心思的村民，此刻看着额头磕破、鲜血混着泥土、狼狈不堪却眼神倔强的李大妮，心头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憋闷得喘不上气。一种迟来的、沉重的愧疚感弥漫开来。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农，手里的烟袋锅子“吧嗒”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终于，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妇人，用袖子狠狠抹了把通红的眼睛，哽咽着站出来：
“公安同志！大妮儿她们娘俩……太冤了！你们问吧！我知道啥说啥！绝不给李家这群黑了心肝的畜生藏半句！”
这声呼喊如同点燃了引信！
“对！公安同志！我也说！”
“李婆子这些年磋磨老三媳妇儿，太不是东西了！”
“还有老大媳妇儿跟葛根生那档子烂事……”
“他们卖大妮儿，就是怕她告发！”
七嘴八舌的控诉瞬间淹没了李家！李婆子起初还色厉内荏地跳脚咒骂，可村里这些常年劳作、骂架经验丰富的妇人们，又岂是郭蓉蓉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
她们的唾沫星子、指桑骂槐、夹枪带棒的俚语脏话，如同疾风骤雨，骂得李婆子毫无招架之力，很快就被淹没在愤怒的声浪里，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再也发不出半点儿声音。
林宝珠站在人群边缘，一双杏眼瞪得溜圆，小嘴微张，心里的小本本刷刷地记：
嚯！原来骂人还能这么拐着弯、带着韵、三天不重样？学到了学到了！下回遇上不开眼的奇葩，就这么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