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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抹黑
林三郎一听“算账”两个字，眼睛像通了电的小灯泡，“唰”地亮了。
三人麻利地闩紧门窗，兴奋的吧一晚上卖的钱全倒在炕上。
花花绿绿的票子，一块、两块，十块……
林宝珠率先开口，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这儿十条‘布拉吉’，五双牛皮鞋，外搭十来斤红富士大苹果和两只大肥鸡，拢共收了这个数！”她比出四根手指头。
林二郎推了推眼镜，嘴角挂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得意：“我这批货比你多点，卖了七百六十三。”
“哈哈”林三郎乐了，得意洋洋的指着其中一堆钱，道：“看来还得是我，共卖了九百三十五！”
仨人数目一加，直呼好家伙！两千零九十八块！刨掉大约四百块的本钱，这一晚上的连惊带吓，净赚了一千六百九十八！搁在七十年代初，这绝对是笔吓死人的巨款！
林二郎盯着那堆沾着泥土和草木屑的钱，眼底的喜色褪去，拍着胸口道：“能赚这个数，全仗着那帮黑吃黑的主儿想白拿！咱往天上要价他们都敢应，打的就是回头硬抢的算盘……这才叫咱仨捡了大便宜，以后大黑市咱们能不去就不去的好。”
现在风声很严，万一被抓，下放农场受累都是轻的，听说市里那边儿，因为投机倒把，毙了好几个了！
“二哥！”
林三郎看着那堆钱，心思活泛，“这么肥的地儿，说扔就扔怪可惜的。实在不行，咱们换个营生？不卖这些扎眼的衣裳物件儿！”
说实话，他真不舍得“大黑市”这块肥肉。
林宝珠诧异的看着林三郎，原本想着要是林三郎吓破了胆不敢去，她就自己想法子啃下大黑市这块肥肉。没成想，这小子看着冒冒失失，胆子倒不小，昨晚的凶险非但没把他吓退，反而激出了血性，有点越挫越勇的架势。
不错，是个成大事的！
林二郎看着弟弟妹妹俩眼巴巴盯着他，叹口气，似下了决心般道：“本来不想拉扯这人情的……既然你们都不想放弃，那成！明天下班别急着回村，咱们一块儿去我那儿吃顿饭！我带你们见个人。”
“二哥的意思是……”林宝珠心领神会。
“嗯！”林二郎点了点头。
旁边的林三郎听得抓耳挠腮，像只猴子：“嘿！你俩打啥哑谜呢？那黑市咱还干不干？给句痛快话啊！”
看他急得跳脚，林宝珠笑着解释：“二哥认识‘大黑市’上头管事的！明儿这顿饭，是给咱们牵线搭桥！以后有好货，直接走他们的路子！虽说赚头可能薄点，可风险小太多啦！不用再提心吊胆被红袖章撵得像狗了！”
林三郎眼珠子转了转，小声琢磨开了：“那……大件儿咱们走管事的路子，平日里，咱还能去小点儿的‘巷子黑市’倒腾点小零碎？我是想趁着这股风能多刮点就多刮点！等将来家里真有个急用，也不用低三下四地求告别人去借钱。”
这话朴实，却透着那个年代底层百姓最实在的盘算。
林宝珠有些惊讶地重新打量这个“铁憨憨”三哥。七十年代初，全国上下正狠抓思想路线斗争，多少人对“投机倒把”这四个字躲都来不及，生怕沾上**的边儿。他这个想法，够大胆，也够实际！
“行！”
林宝珠拍板，“货源我来想法子。我那个‘同学’，她家路子野着呢！昨儿那大肥鸡，十四五斤一只呢，就是她捣鼓来的！明儿见了管事儿的，摸摸价儿再说！”
说完，看了眼沉默的林二郎笑道：“昨晚咱仨人都出了力气，赚的钱必须平分！二哥帮咱们搭上这条线，也不能白忙活！往后买卖的利，给二哥分一成！算份子钱！真要有点啥沟沟坎坎的，二哥在里头也好说话周旋。”
二哥成家了，不能让人白忙活。
林三郎开玩笑说一句：“咱二哥视金钱如粪土……”
林二郎赶紧接上，咧嘴一笑：“成！小妹，那这钱……我可就不客气啦！”
林三郎：“……”大哥你这接的也太顺溜了吧，你不该说一句老三还没媳妇儿，这钱不要了？
仨人“分赃”完毕（咳，是分钱），林宝珠和林二郎骑车直奔机器厂，林三郎则仔细锁好小院门回村——虽说农闲，但长时间在城里晃荡，让村里人说闲话影响家里也不好。
两人还没骑到机器厂大门口，远远就看见秦海锋斜跨在二八大杠上，一个脚蹬着地。他身边杵着个扎眼的身影——
周晓红！！
林宝珠心里莫名窜出一股无名之火，脚下猛蹬几圈，车轮飞快地往前窜。靠近了，周晓红那矫揉造作的夹子音清清楚楚飘过来：
“哎，这位同志，你……跟林宝珠啥关系呀？该不会是她对象吧？按说我这么说不合适……但她在我们厂里……风评可不怎么……”
“这位女同志！”
秦海锋的声音比冰碴子还冷：“林宝珠是啥人，我心里清楚得很！用不着你在这儿指指点点！知道说人闲话不合适就把嘴闭上！咱俩压根不认识！你是不是没见过男的？一看见模样周正点的就犯痴？离我远点！不然告你耍流氓！”他正烦着呢，这女人跟个苍蝇似的嗡嗡个没完，偏偏还不能一巴掌扇飞，越想火气越大。
“耍……耍流氓？！”
周晓红的脸瞬间臊得通红，围观的几个工人投来的目光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确实存了抹黑林宝珠兼“认识”这个俊朗男人的心思。可这人怎么这样？一点不顾及脸面？说话像灌了敌敌畏似的！
“秦海锋！今儿没任务啊？”林宝珠的声音清脆地响起。
秦海锋闻言眼睛一亮，长腿一摆站直身子，脸上的阴云瞬间散了：“专门找你来的！”
“找我啥事等会儿说！”
林宝珠利落地把车把往秦海锋手里一塞：“我先处理点私人恩怨！”
说完，大步走到周晓红跟前，抱着胳膊，眼神挑剔地上上下下把她刮了几遍，嘴里发出响亮的“啧啧啧”。
“周晓红，知道你刚才那德行像啥不？”
周晓红又羞又恼：“像啥？！”
“活脱脱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林宝珠故意拔高声音：“眼红人家比你强！比你本事大！靠糟践别人名声来找存在感！知道为啥这么大岁数还没男人要吗？”
说着，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圆镜（毫不客气地怼到周晓红脸上继续道：“自己好好瞅瞅！人长得不咋地，心还脏！嘴巴比粪坑还臭！别说正经工人了，连我们村口的狗闻见你这味儿都得摇头！忘了当初你跟那个卖国贼张主任钻一个被窝的事儿了？哦，他老婆都下农场改造了，你怎么还安安稳稳在这儿上工？是不是又用了啥下三滥的手段给自己洗白了？”
林宝珠眼神锐利如刀，直戳要害。
周晓红的脸“唰”地失了血色，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公……公安都查清楚了，我跟姓张的……没关系！林宝珠你不能因为我跟你对象说了几句话，就血口喷人污蔑我这个革命同志！”
“污蔑？你也配？！”
林宝珠冷笑，凑近她压低声音，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周晓红，你为什么能平安无事，公安和厂里自然会查清楚。你最好把**擦干净了！不然……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原本懒得搭理这女人，可她三番两次凑上来找不痛快。再忍气吞声，真当她是泥捏的菩萨？
周晓红此刻悔的肠子都青了。她脑子被门夹了才来招惹林宝珠这个煞星！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再待下去更没脸。她怨毒地剜了林宝珠一眼，转身就往厂里跑去，背影很少狼狈。
“呸！送上门找骂的**骨头！”林宝珠冲着她的背影轻啐一口，转过身，脸上的怒色迅速褪去，她靠近秦海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探寻：“昨儿晚上……你怎么会跟着红袖章一起钻林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