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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遂心中大为触动。
他反手握住徐妍的手,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低声道:“得妻如此,是朕最大的福气。”
徐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轻声问道。
“那…这次去后,陛下还回来吗?”
郑遂身体猛地一僵。
他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朕也不知道。”他手臂更紧的环住她。
“此事成败,朕亦无完全把握。若成,自然万事大吉,朕必平安归来,看着我们的孩儿出世。若败…”
若败,只怕真会如林小雨及其背后之人所筹谋的那般,被他们强行控制,带离这个世界。
后面的话,郑遂没能宣之于口。
但徐妍心中却也了然。
她不言不语,只是静静的靠在郑遂怀里。
郑遂低下头,深深的看着徐妍,像是要将她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半晌,他语带愧疚的道:“妍儿,并非朕有意瞒你,只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牵连甚广,朕也不知该如何向你开口,更怕你忧心伤身。”
徐妍却缓缓摇了摇头,抬手轻轻抚平他微皱的眉心。
“臣妾明白,陛下不必愧疚。无论前程是成是败,臣妾都会陪着陛下一起渡过。若天见怜,陛下功成身退,自是万幸。若…若真有万一,陛下暂时离开了,臣妾也会好好的,平安诞下孩儿,将他抚养长大,告诉他,他的父皇是一位顶天立地、守护家国的英雄。”
她轻轻执起郑遂的手,柔声道。
“臣妾会在这里,守着我们的家,守着陛下的江山,等陛下回来。而且,陛下如今所思所想,所推行之新政,早已感染了无数人。朝中有忠直之臣,军中有勇毅之士,天下有期盼安宁的黎民。即便陛下暂时不在,臣妾相信,他们也会同心协力,替陛下,也替他们自己,守护好这片土地。”
郑遂心中万千情绪翻涌,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将徐妍紧紧拥入怀中。
王喜忽的匆匆赶来,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请示。
“陛下,巫咸大人求见,说是阵法已有初步思路,情势紧急,恳请陛下即刻移驾一观。”
如此快便已有雏形了吗?
郑遂不禁心中一喜,刚才那有些沉闷的氛围也被打破。
他深吸一口气,更用力地握了握徐妍的手。
“朕去了。”
徐妍笑着,微微地点头,目送他背影快步离去,直至消失在宫门转角,她脸上强撑的平静才缓缓褪去。
许久,徐妍悠悠叹了口气,缓步走回窗边,低头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孩儿,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出生,健健康康地长大。你…是你父皇的希望。”
三人下榻的宫殿内烛火通明。
巫咸正佝偻着身子,细看着案上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上。
指尖沿着困龙谷的地脉走向快速游走,另一只手飞速掐算,最终落于一处。
“就是这里。”
影巫和离夙凑过去。
“困龙谷的最低点?”
“没错,就是这样。”巫咸重重点头。
正巧这时,郑遂快步从殿外走来。
巫咸立刻直起身行礼:“陛下!老朽与离夙根据无忧真人所指信念为引、阵眼为基之要义,结合风微残留的阵纹,初步构想了一个乾坤逆转化生阵!”
他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潜龙渊的位置
“以此阵眼为核心,汲取地戾之气,再以陛下人皇之气引导,辅以万民祈愿之力…老朽再设想,待对方引爆鹰嘴崖阵眼时,将乾坤阵的阵法之力,借助地脉逆冲回去,必能重创他们!”
郑遂凝神细听,目光顺着巫咸手指的方向扫过羊皮图上繁复的阵纹走向。
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正是朕想要的。”
巫咸的计划极为大的,却已然抓住了反击的核心。
但当他的视线落在巫咸在地图上勾勒出来,几处用阵法之力反击的重要节点时,眉头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此计甚妙,以化解为主,反击为辅,最大程度保全此界,确是老成谋国之策。但…”郑遂话锋一转,手指落在阵图中几个相互勾连的节点上。
“朕观此处、此处,还有此处,此间阵法之力运转,似乎过于依赖地脉本身。”
这乃是将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于了天地自然,但若这地脉承受不住这么大的阵法之力呢?
若对方引爆鹰嘴牙所产生的能量远超预估,或是在他们反击的瞬间,对方察觉不对,立时加大干涉力度,或者强行切断通道呢?
离夙在旁听着,情不自禁的开口道。
“届时,导入地脉的阵法之力若不及泄出,逆冲之力若后续不继,这乾坤阵恐会有关窍崩溃、反噬自身的风险。”
这也就代表着,他们不仅可能无法重创对方,反而可能助长威力,伤及自身根基。
郑遂点了点头,对巫咸郑重道:“我们要的,不是冒险一击,而是万无一失。”
巫咸闻言,细细思量一番,也是悚然一惊,连忙再次俯身推演,额头渐渐沁出冷汗。
“陛下所言极是!是老朽思虑不周,只想着最大化反击之力,却未虑及对方应变之后。可这…”
这该如何弥补?
若加强阵眼稳固,则反击之力必然减弱,难以达成重创对方之目的。
但若追求极致反击,则根基不稳,如郑遂所言,危如累卵。
这无论是进是退,只怕都是两难。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离夙也面露难色。
忽然,一直静立旁观的影巫开口了:“陛下的意思,莫非是…饵?”
郑遂目光瞬间投向影巫:“说下去。”
影巫上前一步,手指虚点在郑遂方才质疑的那几个关键节点上。
“师爷的阵法,刚猛有余,韧劲不足。陛下所虑,乃其缺乏变化与后手。既然虚实可互相转化,那此阵为何不能亦是饵?”
于对方而言,他们要的是最终的那个结果,并且掳走郑遂。
那就不防给他们一个看似成功的结果,以及叫他们看到郑遂身旁的弱处,何须真的冒那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