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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五年前,我欠了一条人命
段清清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阿滢,你的手没事吧?”
她好像看到有一股白色的烟雾,有些狐疑地盯着于滢的手。
于滢自然地将手举起来,把表放到段清清面前,“清清姐你看我的表做什么?这表是哥哥送我的,我记得哥哥和你说过的。”
“没什么?”段清清摇摇头,“阿滢,我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她又将话题绕回来,于滢却不再接她的话。
恰恰这时于哲过来,两人的谈话就这么中断。
“你们两个在房间里说些什么呢,喊吃饭都没有人应。”
“于叔叔,没说什么,我们在谈工作的事。”段清清找了个借口。
于滢上前抱住他的手,“爸爸,你怎么都不敲门,我们还有没有隐私了。”
于哲坐在轮椅上,“你这孩子,怎么就是长不大。”
于滢只是笑笑,没说话。
在段清清她们想着要不要给时倾洲道歉的时候,柚柚跟着妈妈终于是见到了老父亲。
柚柚见到人没有立马扑上去,江棠遥低头看她,又抬头看时倾洲,示意他哄哄孩子。
时倾洲在她们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把手中的文件放下,见女儿不过来,他也只是看着。
林源在一旁也觉得难办,时总现在这样一抱孩子就露馅儿。
“柚柚在生气。”
时倾洲主动开口,看了看柚柚一眼,随即继续拿起文件,“我只是胃有些难受,他们大惊小怪非要送过来。”
江棠遥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话,时倾洲什么人,下属怎么可能强制让他进医院。
她没有戳穿,只是摸了摸柚柚的脑袋,“柚柚,前面不是很想爸爸吗,我们见到爸爸了。”
柚柚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小嘴一抿,表达她的不高兴。
江棠遥看向时倾洲,孩子生他的气了。
时倾洲在看到自己手机里那么多的未接来电,知道她在生气什么,于是主动开口道歉。
“对不起,没有接到你们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还以为她的脾气是收敛了,没想到变得这么犟了,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柚柚。”
时倾洲刚开口,柚柚‘哇’的一声就已经开始哭了。
“呜呜呜~爸爸!”
她突然哭起来,时倾洲和江棠遥都愣住了。
“柚柚,爸爸没事。”时倾洲赶忙开口,“你别哭,爸爸没事。”
江棠遥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爸爸没事,柚柚不哭。”
“呜呜……妈妈。”柚柚紧紧抱住江棠遥,“爸爸好笨啊!”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爸爸,都被人欺负了,还要说谎话。
时倾洲:“……”
上一秒还在对着女儿心疼,下一秒手有些痒想打人。
时倾洲无奈又好笑,看着和妻子几乎一样的女儿,他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江棠遥:“柚柚,你这么说爸爸,他会伤心的。”
柚柚从妈**怀里抬头,看了看爸爸,爸爸伤心了吗?她看不出来哇!
“柚柚,最近学习开心吗?”时倾洲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问她。
柚柚吸了吸鼻子,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灰色气息,一直萦绕在他的周围。尤其是手臂上,灰色更浓一些。
“爸爸你疼吗?”
柚柚突然这么问,时倾洲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心脏柔软的不成样子。
他放下手里作为掩饰的文件,朝着她伸手,“过来爸爸抱抱。”
柚柚乖乖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小手握住大手的瞬间,时倾洲几乎半麻木的手,一下子恢复了过来。
他第一反应是抽开自己的手,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柚柚,也让江棠遥的脸色冷了下来。
看到江棠遥脸色难看,时倾洲张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爸爸你为什么不听话!”柚柚看着自己刚祛除一半恶念的手,小脸严肃地看着时倾洲。
一家三口,每个人的脑回路都不一样,各想各的。
时倾洲怕这样奇怪的情况伤到孩子,江棠遥见他这么对待女儿生气心寒,柚柚则是爸爸一点都不配合治疗。
柚柚在自己的小包包里掏了掏,将两张符塞到时倾洲的手里,一只手一个。
“好好拿着。”柚柚肃着小脸,非常认真地叮嘱,“这个可以帮爸爸手不痛痛。”
江棠遥:“你不是胃疼吗,怎么手也疼了?”
柚柚看时倾洲,“爸爸身体现在也疼吗?”
“不疼。”时倾洲将符握好,不过半分钟,感觉在手心发烫,符开始逐渐发黑最后化为灰。
“林源,你先出去。”时倾洲开口。
等人走后,时倾洲才松开自己的手,看着掌心的一片灰,他不可置信。
之前因为柚柚送符,江棠遥觉得他不够尊重孩子,一点都不重视她的心意。之后时倾洲就将那个护身符小心翼翼保护好,一直戴着。
被下药以后,他们来检查。本来药物应该是开始作用于大脑,再作用到四肢全身。
很奇怪的是,一开始产生不适的是手和脚。时倾洲现在知道,这一定和柚柚有关系。
江棠遥神色不变,对女儿这样习以为常。
时倾洲:“柚柚。”
江棠遥摸摸柚柚的头,对着时倾洲道:“我不要求你百分百信任孩子,但至少也要听听她说的话。”
柚柚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她之前说过的。
“对!”柚柚附和着妈妈,点点头。
“爸爸就是个笨蛋,乱喝别人给的东西,不好喝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喝哇?”
她微微蹙起清秀的眉头,这么笨的爸爸,真的能管好那些叔叔阿姨吗?
江棠遥盯着时倾洲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是他敢用胃疼这个借口,她现在马上就带着女儿离开。
时倾洲揉了揉太阳穴,出言安慰,“出了一些小意外,被人下了药。我已经让林源去找药物专家和王观主了。你们不用担心。”
江棠遥:“我不担心,是女儿担心。”
时倾洲看着她,然后笑了,“是吗?”
“你怎么打算处理给你下药的人?”江棠遥问。
她拿出手机,“我们帮你报警吧。”
“不用。”时倾洲拒绝。
江棠遥垂眸,心中好笑,人果然不能自作多情。
她将自己之前熬好的汤打开,然后和柚柚道,“柚柚,你今天在这里陪着爸爸。我妈先回去,晚上来接你好不好?”
听到她要走,时倾洲倏地瞳孔一震,“你要走?”
“嗯。”
柚柚见妈妈要走,她也要走,赶忙牵住她的手,“妈妈,柚柚和你一起回家。”爸爸明天再来看。
前面不希望妻子女儿看到自己担心的时倾洲,在听到她们要走后,脸色有些不太好。
“我需要人陪。”
就在江棠遥和柚柚转身的时候,时倾洲开口了。
他看着两人,“阿遥,我需要你和柚柚陪着。”
江棠遥握住女儿的手僵了僵,心里五味杂陈。
“时倾洲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谁给你下的药?”
“我晚些和你说好吗?”他看了看柚柚,希望她不要现在问。
江棠遥知道他的顾虑,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让他喝汤,“想着已经过了午饭的点,只给你带了汤,你尝尝吧。”
柚柚:“很好喝的。”
江棠遥笑笑,“那妈妈以后给经常给柚柚煲汤喝。”
“好哦。”柚柚开心地应着。
时倾洲打开食盒,里面装的是松茸鸡汤,一看就是江棠遥亲手熬的。
“谢谢。”
自从很久之前他们吵架以来,江棠遥就再也没有亲手给他做过任何东西。
柚柚的午睡时间往后拖了拖,她开始困了。时倾洲这个病房是豪华高级套房,江棠遥干脆就让孩子去陪护的房间睡。
把柚柚哄睡着后,她来到病床旁坐下,“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时倾洲:“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江棠遥:“不会。”
她现在也没有生气的资格,只是不想让柚柚伤心而已。
“于滢不懂事和段清清一起胡来。”
听到不懂事这三个字,江棠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二十岁还是不懂事的年龄吗?”
“也是,时总多宽容大度的人。都已经这样了,还觉得人家不懂事。遇到你这样的老板和朋友,别人还真是幸运。”
她心中涌出一股气,“有妻子有女儿的时候,怎么不见对家人这么大度。”
刚刚是因为柚柚,他才脸色这么好的。
柚柚不说,但是以江棠遥这段时间的了解,她是知道的,柚柚每一次帮人治病,之后都会好好去睡一觉。
之前,她每次都担心的不行,后来发现孩子只是累了,才放下心来。
时倾洲轻而易举把别人犯罪的恶行说成只是小孩子不懂事胡闹,那她女儿呢,她江棠遥的女儿就应该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只是因为时倾洲是孩子父亲,就要又伤心又费力地救人。
江棠遥脸彻底冷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失望过。
“时倾洲,以后我会给柚柚换一个爸爸的,你依旧还是她的父亲。”
既然他不把女儿放在心上,那她不允许孩子在他这里受到伤害。
见他皱眉,江棠遥继续说,“她今天早上的时候,看着做的南瓜灯,想要拿给你看。说着说着就开始难过起来,喊着要见你。来了之后,更是拉着你就帮忙救你。”
“而你呢,你在这里为别人辩解。时倾洲,她是我女儿,你不心疼我心疼。”
没有柚柚,她都不知道自己之后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
江棠遥眼角泛着泪光,说完泪水往下掉,哽咽着开口,“你喜欢段清清,把于滢当做妹妹,那么看重她们,就不要在柚柚在面前扮演慈父,然后这么伤害她。我和孩子已经退出,给你最大的自由,你想和段清清结婚也好,还是想把别人当家人也好,我都没有任何意见。但你不能伤害柚柚,时倾洲,你不要让我恨你。”
时倾洲振聋发聩,一阵阵心慌,连忙伸手去拉江棠遥,“不是,我没有。”
江棠遥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觉得恶心,前面的担心消失的一干二净。
时倾洲望着从掌心抽出去的手,如坠冰窟,“你认为我不爱你,不爱孩子,在装慈父。”
他眼眶泛红,“江棠遥,男人如果不爱一个女人,是不会看那个孩子一眼的。”
更不可能对那个孩子那么好,那么疼爱。
时倾洲伸手将她拉过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开口,“你忘了,你生产那天,我说过只要这个孩子就好。”
江棠遥有些恍惚,他好像说过……吗?
“这次的事情,是于滢主导的。她针对的是我,我不怪她。因为是我欠他们于家的,她他想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在意。”
时倾洲说着,伸手去**她的脸,“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和柚柚的。”
江棠遥现在已经因为太多信息,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呆愣住。
过了好半天,她才开口问,“什么意思?”
见时倾洲不想说,她眼中泛起冷意,“什么都不告诉我,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们,这话你信吗?”
时倾洲:“我……”
“如果你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江棠遥看着他的眼睛,她在比逼他。
以后会不会彻底沦为陌生人,就取决于他今天说还是不说。
时倾洲闭嘴不言,两人沉默了好久。
江棠遥耐心耗尽,期待落空,今晚抽出自己又被拉回去的手。
男人微微用力,将她的手拉回紧紧握住。
“我说,你别走。”
“五年前,我欠了一条人命。”
江棠遥瞳孔一震,双眼微微睁大,什么叫欠了一条人命?
时倾洲赶忙开口解释,“是意外。当初因为时家继承的问题,我和父亲矛盾激烈,让于璟来接我,离开的路上出了车祸。于璟当时为了救我,死了。而段清清肚子里于璟的血脉也没了。”
“而于滢是于璟的妹妹,段清清是于璟的未婚妻。于璟是于家的继承人,虽然于家算不上什么豪门,可是于璟他不一样。以他的才华,他的见识和人品注定,之后的于家会上不止一层楼。”
更何况,于璟是他最好的朋友。当时和时宏德吵完,是他让于璟来接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