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刚放下碗筷,心里还惦记着蔡妍的事,院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秦淮玉走去开门,见是秦淮茹和二大妈,两人脸上都带着急色。
“淮玉,小秦在吗?”二大妈搓着。
语气带着恳求,“东旭和老刘被关在厂里好几天了,眼看要过年了,你看能不能……让小秦帮忙去领出来?”
秦淮茹也跟着点头:“是啊淮玉,求你跟小秦说说,就这一次。”
秦淮玉回头看了眼屋里,秦歌已经走了出来,听明来意,沉默片刻便点了头:“走吧。”
叶诗倾也跟着一起出门。秦歌往她的自行车后座塞了不少东西,烟酒点心装了满满当当,自己则骑了另一辆车,两人一前一后各办各的事。
到了轧钢厂门口,保卫科的人远远看见秦歌,原本板着的脸立刻堆起笑,小跑着迎上来:“秦厂长,您怎么来了?快里面请!”
语气里的恭敬藏都藏不住,腰杆都比平时弯了几分。
秦歌摆摆手:“我来领两个人,刘海忠、贾东旭。”
“哎哎,这就去办!”保卫科干事不敢怠慢,转身就往里跑,路过传达室时还不忘叮嘱同事,“快给秦厂长倒杯水!”
秦歌没进办公室,径直往关押的地方走。
推开门,就见刘海忠和贾东旭缩在墙角,几天不见,两人瘦得脱了形,脸颊凹陷,眼窝发黑,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见了光都下意识眯起眼。
地上碗里放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窝窝头,想来这几天过得极是清苦——晚上睡不安稳,白天就靠两个窝窝头配开水填肚子。
“老刘!”二大妈一进门就扑过去,抱住刘海忠哭得直哆嗦,“你受苦了!”
贾东旭看见秦歌,眼神复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低下头。
秦歌没看他,对保卫科的人说:“放他们走吧。”
“是是是!”干事连忙打开锁,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秦厂长慢走,以后有吩咐您尽管开口!”
一路把几人送到厂门口,直到看不见自行车影子才敢直起腰。
回去的路上,秦淮玉骑着车跟在后面,看着秦歌几句话就把人领出来,保卫科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忽然想起贾东旭以前在家说的话——“秦歌就是个空有头衔的厂长,连咱们工人都不如”
“他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走了**运”。
如今看来,那些话简直可笑。这个妹夫,藏得比谁都深,而贾东旭,怕是从一开始就没看清过。
叶诗倾骑着自行车,停在二叔家院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是二叔的徒弟,见是她,连忙笑着招呼:“叶姐来了!快进来!”
屋里几个汉子听见动静,纷纷迎出来,七手八脚地帮着把自行车抬进院,后座上的大包小包也麻利地卸了下来。
“我二叔在家吧?”叶诗倾问道。
“在呢在呢,师傅正喝茶呢。”徒弟领着她往里走。
堂屋里,周四爷正坐在桌边抿着茶,见叶诗倾进来,连忙放下茶杯起身:“小叶子来了。”
叶诗倾指了指地上的东西:“二叔,带了点东西。”
周四爷一看,连忙摆手:“快带回去!上次你给的还够吃,现在日子都不容易,别总让小秦破费,回头他该不乐意了。”
叶诗倾笑着把东西往屋里推了推:“这可不是我拿的,是小秦的心意。您确定不要?里面有您爱喝的酒,还有两条烟呢。”
周四爷喉结动了动,眼神往酒瓶子上瞟了瞟,嘴上却还硬着:“烟酒留下就行,别的拿走。”
“剩下的是给妹妹带的。”叶诗倾故意逗他。
“哎,你这孩子。”周师爷拗不过,摆摆手,“行了行了,既然是小秦的心意,我就留下。
下次可不许再带了,我这当长辈的,总拿小辈东西,像什么话?本该我照顾你才是。”
“二叔说这些就见外了。”叶诗倾坐下,接过徒弟递来的茶,“今天来,是有几件事跟您商量。”
“你说。”周四爷也坐下来,几个徒弟识趣地站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小秦说,总这么零散帮衬不是长久之计,想把以前的生意在做起来,您看可行?”叶诗倾道。
周四爷眼睛“唰”地亮了,几个徒弟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当年冷霜在时,靠着那些生意,日子过得多红火,自从她走后,门路断了,生意也黄了。
“可行是可行,”周四爷搓着手,又有些犹豫,“以前做的糖果、杂货生意,现在怕是不好弄……”
“小秦有门路搞粮食,就是每次量不会太多。”叶诗倾接过话头。
“真的?”周四爷“噌”地站起来,声音都拔高了,“一次能有多少?”
“大概一千斤左右吧,先试试水。”叶诗倾说。
“够了够了!”周四爷连连点头,“现在粮食金贵得很,比啥都顶用。那价格……”
他又担心起来,现在粮价翻了两三倍,按现在市价做,怕是也不好出手。
“小秦说,按没涨价前的价算。”叶诗倾道。
“那怎么行?”周四爷急了,“这不是明着贴钱吗?”
“您先坐下听我说。”叶诗倾按住他,“他同学在国外有点门路,粮食来路稳,但不要钱。”
“不要钱?”周四爷和徒弟们都愣住了。
“嗯,”叶诗倾点头,“小秦说,要换就用古董字画、黄金这些硬货可能是不好兑换吧?钱票不要。”
周四爷一拍大腿:“你这孩子,咋不早说!这好办啊!家里还有几件老物件,回头我找找!”
他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眼里的光比刚才见了烟酒还亮——
这生意要是能做起来,不光自己家,跟着他的徒弟们也能有口饭吃了。
二叔捻着胡须琢磨片刻:“不急,眼下得先找个稳妥的地方放粮食,一次不能囤太多。”
他转头对身边的徒弟道:“你们几个去寻个僻静的仓库,离市集远点,还得干燥通风。”
又转向叶诗倾:“出售的时候也得拿捏着,1000斤分两到三天放出去,别一下子涌到市场上,招人眼。以后就按这个数,两三天来一次就行。”
叶诗倾一一记下:“这些我都跟小秦说清楚。”
二叔忽然神色一正,语气郑重起来:“还有件事,二叔得跟你叮嘱清楚——换来的古董字画,千万不能让它们流到国外去。”
叶诗倾点头:“我明白。”
“我尽量给你们弄黄金。”
二叔叹了口气,“不是信不过小秦,他年轻,怕他一时不察,被人钻了空子把字画卖去海外。
真要是被扣个‘倒卖文物’的罪名,那可是能毁了他的!”
他指尖敲着桌面,声音沉了沉,“那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根,砸锅卖铁也得留在咱自己的地界上。”
“二叔放心,这点我一定跟小秦说透。”叶诗倾看着他凝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