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都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该跟随你左右,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无事,我与谢大人少不了这么一回友好的交流。”说着她瞥了散落一地的糕点,“只是可惜了燕临你特意买的糕点。”
“不可惜,宁宁想吃,什么时候都有。”
“咳咳~”本来在一旁处理自己伤口的谢危听着他们这些腻歪的话,再也无法心无旁骛。
此女子不除,燕临毁矣。
什么破糕点,有他亲手做的好吃吗?不识货。
“宁二怎也知薛定非?”
谢危说完燕临更疑惑了,宁宁为何要提到这个名字,莫非是想......
没等燕临做过多猜测,姜雪宁直接坦言:“我不仅知晓薛定非,还知晓......”她凑近他,声音也小了一度,“你就是薛定非。”
谢危周身气压骤降,这女子果然不容小觑,只是不知道她的底牌,也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宁二小姐可真是会说笑,在下乃江南谢家之人,与那定国公府世子有何关联。”
燕临感觉到了周边氛围的不同,紧紧地拉着姜雪宁。虽不知宁宁为何要现在就揭穿他的身份,但她这样做总有她的道理。
“行了,谢危,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晓你就是薛定非,我今日之所以来找你也是为了这一件事。”
谢危看燕临听闻后并未露出什么惊讶之色就猜到他也知道了,而且二人已经十分笃定,难怪他从前对自己尚存一份畏惧,如今是这么的......不客气。
只是他不知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而且连沈琅、薛远这两只老狐狸都没发现,他们又是从何得知。
“愿闻其详。”谢危面上云淡风轻,已经暗中给刀琴下了一个命令,原先潜伏梁上的人已偷偷离去。
“侯府有难,由头在你。”
“哦?说说看,为何在我?”
“不久前,燕侯收到了来自平南王的书信,信中已知晓薛定非行踪为由诱燕侯回亲笔书信。不出所料,这封信会到薛远手里了,他定会想方设法地陷害侯府。”
亲笔回信本没有什么,被有心之人利用倒是就成了和平南王勾结的实质性证据。而沈琅本就看燕家功高盖主,这书信正好也给了他削燕家兵权的理由,确实是歹毒的计策。
但是燕家根基深厚,只是如此并不会动摇到什么,而且他也有应对之策。
“这些事情你怎会知晓,总不能是凭空猜测吧?”
姜雪宁望向燕临,他眼中的关切尽收眼底。
她坚定地回道:“因为,那是曾经经历过的。”
“何为曾经?”谢危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曾经他也有参与。
“谢大人,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谢危突然惊坐而起盯着眼前人,死过一次,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片红,漫天的红还带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呕~~”生理性的不适感涌上心头,让他反胃,这种感觉与离魂症发作不同,陌生又熟悉。
“你怎么了?”二人都不解。
“无妨......”他灌了自己几杯冷水,胃里的不适得到了缓解,那抹猩红缓慢退去,他也不甚在意。
“倘若你说的是真的,只是书信还不足以定一侯府之罪。须得限制你们自由,再煽动军营异动,届时才能坐实燕家的谋反之罪,亦能将燕家......一网打尽。”谢危的眼中染了一丝嗜血的狠毒,仿佛这一切已成真。
“你怎会知晓。”燕临有些不可思议,谢危所言正是他前世的亲身经历,这其中细节连宁宁都不曾知晓竟被他猜中了。
“薛远狼子野心,若真有了你们的把柄怎会轻易放过?”
再结合之前的军营出了逆党的事,如果换做是他,他就会这样做,这并不难猜。
“所以,你们想如何做?”
燕临不知道姜雪宁是如何打算,没有接话。
“少师觉得呢?”虽然不知道他信了几分,但他不会害燕家。
谢危眼中晦暗不明,心里对燕临这种什么都听这个女人的话感到十分不满,人心难测,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这种大事他居然都要看她的眼色。
是以,他又瞪了姜雪宁一眼。
姜雪宁心里没由来的咯噔了一下,只是问他怎么想的,瞪她是为何?谢危何时也情绪化了起来?
“宁二小姐深谋远虑,不如由宁二小姐来说说看如何破局。”
一口一个宁二小姐,之前是疏离,现在是生气,姜雪宁是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倒觉得。”她弯腰将头低了下去,二人也都配合地将头低下凑近她,她这才说道,“既然沈琅想治燕家谋反之罪,不如我们就反了。”
“胡闹......”谢危眉头深皱,他尽管佩服姜雪宁的坦率和勇气,只是谋反一事不是那么简单,否则他何必蛰伏这许久。
“燕临,你也是这样想的?”谢危没理姜雪宁,他只想知道他的态度。
燕临并未多想只说道:“有何不可?反了便反了,我燕家军骁勇善战,区区一个皇城,只要我想必能攻下。”
“燕世子真是好大口气,到不知如今这燕家军听命于谁?”
“自然是......我父亲。”
“哦?既如此,燕侯也已知你心中所想?”
“不知。”燕临明显地小声了几分,事实上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一生忠君爱国,哪怕这世道如何不公,谋逆反叛之事他绝不会做,他这一辈子活得就是这一份血性。
以至于前世到死他都不相信自己居然没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了自己儿子的冠礼上,死不瞑目。
“呵呵......”谢危不屑的讥诮似乎在嘲笑他们的异想天开。
“倘若沈琅、薛远要的不只是兵权,而是侯府满门性命呢?满门忠义之士不是战死沙场,却死在这皇权的争斗中。表哥,你不会懂,我亲眼目睹过父亲的死不瞑目,亲手埋葬过被沈琅下令杀害的燕家人。前世冠礼......他们......血洗了侯府。”
燕临眼神悲恫,沉浸在无边的痛苦里。
他的一句表哥,一句前世无不叫人震惊。
但从他们说出的种种事迹再结合时间线来看,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又怎会知晓这许多。
燕临的痛,他又如何不懂?
他亲身经历了血洗侯府,而他呢?血洗皇城的景象,孩童啼哭的画面又让他梦魇了多少次?
本来转身给燕临一个拥抱,却发现他已经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真好啊,比起他,他可幸福太多了!
他有些尴尬低缩回手低喃:“我怎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