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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骤然卷进屋内,激得赵云敏瞳孔猛地一缩,浑身僵硬。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闯入的几个身影,喉咙发紧:
“聿、聿哥哥……容卿时?还有你们?”
随山与老鸦交换一个眼神,默默挥手,带着其他人悄然退去。
只留下两位卓然而立的男子。
风雪之气萦绕其身,恍若谪仙临世。
赵云敏圆睁的眸子里瞬间蓄满泪水,失神地望着楚慕聿。
心口那被他狠踹一脚留下的剧痛,此刻像刀子一样重新剜过骨肉,痛得她呼吸凝滞。
“怎么……怎么会是你们?”
那身着灰衣、伪装成“劫匪”的容卿时,悠然双臂环抱。
他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怎么就不能是我们?”
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探究,尾音拖得绵长,听不出是真心疑惑还是恶意嘲讽。
“闭嘴!”
赵云敏陡然厉喝,破音的尖叫刮过梁柱。
她如淬毒的蛇瞳死死钉在容卿时脸上,每一字都裹挟着恨意:
“你个没用的怂包!一定是你唆使聿哥哥害我!”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她尖利的指控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呵……”素以温雅闻名的容卿时终是被这话激得失笑出声。
笑意漫上嘴角,却未达那双渐渐沉郁的眼底,像冻湖底下的暗流。
他指尖无意识在袖中捻摩,压住几乎要破开的狠厉。
转向楚慕聿时,那点残存的笑意已彻底化为一片暗沉的冰冷。
“楚大人听听,你可真是她心尖上的人。”
他的声音依然悦耳,却渗出丝丝刻骨的酸意和嘲弄。
“在下这位未婚妻对你情比金坚,纵然是你亲自带人前来劫的她,纵然是你亲自下的狠手,她依旧情深似海,只疑心是我在小人作祟。”
字字句句都在剥离伪装,也在试探,更在楚慕聿面前戳穿赵云敏的可笑执念。
一股郁气悄然绞紧容卿时的心腑。
明明他才是堂堂京城世家公子魁首,姿容才学哪点逊色楚慕聿?
他更是长公主嫡子,圣上亲外甥,身份尊贵无匹。
他性情温润如玉,远比这个终日寒气迫人的煞星讨喜万分。
可是为何……
他心中无声叩问,一丝极冷的戾气攀上心尖,又被强行按回温润的表象之下。
为何哪个女子都只看得见楚慕聿?
赵云敏便罢了,横竖是他厌弃的蠢物。
可沈二姑娘……
那是他沉寂多年心底唯一开出的花,偏巧也对着这冷冰冰的顽石顾盼生辉!
难道……
真就只因为楚慕聿骨子里流着那个人的血?
即使明珠蒙尘,被放逐至此,那些女子……也像飞蛾扑火般痴迷他这份独有的冷冽和孤高?
这份认知,像毒藤缠紧了容卿时的心,让他温润的假面裂开一丝危险的缝隙。
楚慕聿将容卿时隐晦的怨恨与审视尽收眼底。
他冷哼一声,声线如同冰凌断裂,带着显而易见的鄙夷。
“容世子若有怨,何须艳羡他人?”
他目光如寒刃扫过容卿时,毫无温度:
“你若是后悔,只要将你的八字庚帖送还赵二姑娘,楚某乐得成全。”
“至于屋外那群人,楚某也一并带走,省得碍了世子的眼。”
他说完便作势转身,动作干脆利落,毫无回转余地。
肩头披着的黑色大氅随动作翻卷,带起一片肃杀寒气,仿佛割裂了所有可能的温情纽带。
“慢!”
容卿时脸色微变,急踏半步。
方才眼底的暗涌瞬间被一层完美的温雅笑意覆盖,仿佛那只是错觉。
只是那收于广袖之下紧握的指节透露出截然不同的心思。
“楚大人说笑了。”他嗓音复归和煦,唇角含笑,眼神却幽深似潭,不见笑意。
“赵云敏此女——”
笑意骤然加深,温柔到令人胆寒。
“作恶多端,天理不容!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沈二姑娘痛下杀人……”
他话语陡然转冷,笑意如冰冻结,“岂能如此轻易放过!”
“放过”二字咬得又轻又重,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冷酷决断,如同宣判。
那环抱的双臂缓缓放下,袖口滑落处,指节绷紧,竟显出刀锋出鞘般的凌厉寒意。
温润如玉的外表下,翻涌着噬人的狠辣真容。
赵云敏听着两人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如同蚀骨之虫钻进她的耳朵。
内心的惊惶如毒藤疯长,骤然刺破了强装的镇定。
“你们……在说什么?”
她声音发颤,带着濒死般的挣扎。
眼睛死死抓住楚慕聿,如同抓住最后一线扭曲的希望。
“聿哥哥!你别被他骗了!”尖利的声音几乎扭曲变形,“什么暗算沈枝意?我没有!”
绝不能让聿哥哥知道!
那被她命人动过手脚的围墙……
那些赵家豢养的死士刺客……
绝对不能!
否则……她会落在这个男人手中。
辽东相伴的那几年,他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足以让最悍勇的亡命之徒在刑架前崩溃求死。
会生不如死!
楚慕聿冰冷的目光终于如枷锁般落定在她身上。
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彻底粉碎的器物。
他唇线绷紧,唇角的弧度薄如冰刃。
每一个字,都仿佛凝结着千载寒窟里的冰刺,精准而缓慢地扎向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看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渗入骨髓的寒意。
“赵二姑娘对楚某的了解,还是太浅了。”
赵云敏的瞳孔猛地缩紧,如同受惊濒死的雀鸟。
楚慕聿身形未动,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让赵云敏几乎窒息。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字字如淬毒的**,扎向她最恐惧的核心。
“你以为……”
“辽东赵氏费尽心机豢养的死士,藏得很深?”
冰冷的注视牢牢钉住她急剧颤动的眼球,不容她有半分闪躲。
他向前微微倾身,那迫近的阴影和寒意几乎将她单薄的背脊压弯。
“殊不知。”
“他们舌下血肉中那道藏毒的血痕烙印。”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肌肤,“楚某熟得很。”
这句轻描淡写却洞穿核心的话,像一道炸雷劈在赵云敏头顶!
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覆新雪。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楚慕聿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要将她的魂魄也彻底冻结、撕碎。
“至于当日抓到的那个活口……”
他的嗓音压得极低,裹挟着地狱深渊的森然煞气。
赵云敏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恐惧攥紧了她全身每一寸筋骨。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楚慕聿唇角缓缓勾出一抹残酷至极的弧度。
那笑容没有丝毫暖意,只有纯粹的毁灭意味。
他的声音清晰、冰冷,带着磨砺刀锋般的残忍穿透力。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敲在赵云敏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之上。
“楚某‘招待’了他整整一天。”
“为撬开他那张尊口……”
“从舌尖开始……”
“一寸……”
“一寸……”
“用刀尖。”
“一直搅……”
“一直搅……”
“搅到他的牙床上……”
“只剩下——”
“一个血淋淋的肉坑!”
“啊!!”
赵云敏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仿佛灵魂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撕裂!
崩溃不已。
“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