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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沈枝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与撞击惊得低呼一声。
太近了!
她能清晰地闻到他外氅上沾染的风雪气息。
混合着他自身滚烫浓烈的男子气息,霸道的将她完全笼罩。
冰冷的织料紧贴着她温暖的颈侧和脸颊,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推拒,手指刚好抵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枝枝。”
楚慕聿黏糊糊的低唤一声。
浓烈的粘稠几乎要将人溺毙。
王兴睫毛一颤,急忙挪开眼。
还是躲不开看到的一切。
男子用下颌紧紧抵着沈枝意柔软的发顶,深深埋首在她如云的青丝间。
她的发丝又凉又软,带着一丝清幽的冷梅暗香。
丝丝缕缕缠绕上他的呼吸,仿佛最好的安神香,瞬间抚平了他奔波积累的所有焦灼与疲惫。
“哎!楚……楚慕聿!你做什么呢?”
沈枝意突然觉得脸颊耳根烧得厉害。
往日里坦然撩拨、盛气凌人、泼辣蛮横。
都随着发觉前世是他赶来的事实,突然变得荡然无存起来。
她重生后头一次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
是如此强烈。
好像,今天才重新活过来了。
“你叫我什么?”楚慕聿下巴在她头顶蹭着,带着宣示主权的不满提示道,“枝枝,嗯?”
沈枝意的手掌抵在他的心口。
受到他胸腔下心脏狂野有力的跳动。
一下,一下。
带着滚烫的力量,撞得她指尖发麻。
“楚哥哥……”沈枝意欲拒还迎的推了推他,埋怨道,“你身上冷死了……好多人看着呢!”
不同于上一次那声带着意图的“楚哥哥”。
这一次的改口,让楚慕聿身体猛地一僵。
怀抱下意识地松了一瞬,仿佛不敢相信!
随即,男子情不自禁的裂开了嘴角。
“嗯,枝枝。”
他倏地低下头,灼热的目光攫住她抬起的脸,快速在她白皙的额上印下。
随即低笑一声。
笑声低沉沙哑,带着志得意满的磁性,震动得众人目瞪口呆。
跟着进来的随山和老鸦停住了脚步。
随山早见怪不怪了。
可老鸦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定在原地。
这!
这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小阁老吗?
笑得跟傻瓜一样!
没想到楚慕聿竟染还得寸进尺地将脸向下埋了埋!
灼热的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沈枝意发烫的、小巧的耳垂!
“楚大人!”秦泽兰烧红了脸,忍不住弱弱抗议,“我们,我们都在呢……”
“你听,姐姐骂人了。”沈枝意借故用力推开楚慕聿,“坐下用膳吧。”
楚慕聿眼中笑意更深,余光扫过一旁眼神躲闪的王兴,眸中掠过一丝挑衅的冷光。
手掌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坐了下来。
秦泽兰松了一口气,将云锦端来的煨了许久的羊肉羹推了过来:
“枝枝说不等大人回来,结果却又巴巴的给你留了吃的。”
楚慕聿心情越发大好,就着碗喝了一大口,“枝枝亲手炖的?好喝。”
沈枝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我亲手放的盐。”
“咸淡适中,调得甚好。”楚慕聿顺嘴拍马,“枝枝手指灵巧。”
在座的嘴里的汤都喷了出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贯冷冽的大人。
沈枝意:“……”
感觉楚慕聿比往日更不要脸了许多。
她喝了一口汤压惊,随即转移话题,“刺客审得怎么样了?幕后主使是谁?”
“辽东赵家。”
……
楚慕聿将审讯结果言简意赅地道出。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
沈枝意安静地听着。面上,一丝涟漪也无。
沈家与辽东赵氏那位嫡女赵云敏,私下里的龃龉早已暗流涌动。她心中了然,如观掌纹。
工部的指控明晃晃指向沈家。荒谬。沈家何德何能,能在京城悄无声息地集结大批死士,布下杀局?
此刻,京城中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的,沈盈袖是一个。另一位,便是那位辽东赵家的明珠,心比天高的赵云敏。
而有能耐调遣豢养的死士刺客,如同鬼魅般盘踞京畿之地的,除了手握重兵资源的赵云敏,还能有谁?
不过……倒也无需太过在意。
沈盈袖那个蠢妇,已被牢牢摁在安王府的深宅之内。她微微垂眸,眼底掠过一丝掌控一切的冷硬。殷宏父子,有的是手段叫她“识趣”,叫她消停。
至于赵云敏……
沈枝意眼底寒芒骤然一凛。那光芒快如电逝,却森然淬骨,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楚慕聿鹰隼般的视线骤然锁在她脸上。仿佛穿透了那瞬间的冰封,洞悉了她盘根错节的思绪。
楚慕聿低沉的声音响起,语调平淡无波:
“赵云敏今日在回府途中,遭不明刺客劫持,现下,失踪了。”
沈枝意的眼睫,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个消息,意外,却非完全意外,像一粒石子骤然投入她深邃的心湖。
这消息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
辽东总兵赵家的掌上明珠在京城遭人劫掳!
骇人听闻!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权贵圈子的每一个角落。
忠勇侯府花厅。
殷方合端坐其上,正执杯小憩。
贴身嬷嬷急匆匆进来,面色惶急地禀报了此事。
“啪嚓——!”
精致的官窑盖碗狠狠摔落在地毯上,滚烫的茶汤四溅。
殷方合端庄的面容瞬间碎裂,被巨大的震惊与难以置信取代,她霍然站起身:
“你说什么?敏儿……被劫了?”
她保养得宜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拔高,失了平日的雍容。
传话的嬷嬷慌忙垂头,大气不敢喘:
“是,公主,京兆尹府和五城兵马司现下正挨家挨户地搜查呢,满城戒严。”
殷方合眼底的焦虑几乎要溢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圣……圣上那边呢?”
“听闻龙颜震怒!已严旨责成大理寺、刑部全力缉凶!消息……怕是已经出了京,赵总兵那头……”
她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声音近乎耳语:
“……必然惊动,只怕……只怕不日就会亲赴京城问责!”
她顿了顿,试探着问:
“公主,咱们侯府……是不是也该派人帮着搜寻一二?毕竟……二姑娘可是咱们世子爷未来的嫡妻啊!”
殷方合紧抿着唇,正欲开口,目光猛地瞥见门外那道清俊挺拔的身影正欲走过。
心头焦躁如火,她立刻扬声唤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时儿!”
容卿时的脚步在门槛外定住。他缓缓转过身,步履从容地步入花厅。
姿态无可挑剔,语气却疏淡得如同隔着一层冰:
“母亲,何事唤儿子?”
殷方合被他这副平淡模样刺得心头火起。
她重重一拂袖,将桌上的茶渍扫开半分:
“敏儿遭了大难!你知不知道?”
容卿时神情依旧,平静地点点头,目光澄澈却无波:
“听说了。”
“听说了?”殷方合的声音陡然拔尖,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愤怒:
“仅仅是听说了?那是你未过门的世子妃!如今身陷囹圄,生死未卜!你就这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