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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没有,我不知道什么无证作坊,我也不认识她!”刘科长手里的那份文件,此刻在孙海眼里就像是催命符,因为极力反驳,连声音都变了调。
女人听到孙海的甩锅,浑身一抖,哭得更厉害了:“孙经理,你怎么能不认账啊?明明就是你让我在这卖的,货也是你一趟一趟送来的,你说卖出去一瓶给我提成五毛钱……”
“你胡说!”
孙海彻底疯了,想扑过去捂住那女人的嘴,却被旁边两个身材高大的工作人员死死架住,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嘶吼着:“你血口喷人!你是谁派来的?是不是陈兰芝?是不是那个**人让你来陷害我的!”
他到了这个时候,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脏水泼到陈兰芝身上。
他觉得这肯定是个圈套,是陈兰芝设计好的,就等着他往里跳。
“陈兰芝?”刘科长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冷笑更浓了,“孙海,你到现在还想狡辩?你以为我们工商部门是吃干饭的?没有证据,我们会随便来抓人吗?”
他把手里的文件往孙海脸前一递,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你自己睁大狗眼看看,这是我们从那个无证作坊里搜出来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每一批‘美肤宝’的生产数量,和你的提货记录,每一笔钱,都对得上!”
钱主任也黑着脸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孙海,你作为国营百货大楼的干部,不想着怎么为人民服务,怎么搞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反而搞这些歪门邪道,仿冒我们街道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先进典型,你的思想,你的觉悟,都到哪里去了?”
钱主任是真生气。
兰芝堂现在可是他们街道的脸面,是他的政绩。
孙海这不光是砸陈兰芝的锅,更是在打他钱主任的脸。
周围的群众听到这番话,更是炸开了锅。
“原来他还是百货大楼的经理啊!”
“我的天,国家干部带头卖假货,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怪不得呢,我说一个卖假货的怎么这么嚣张,原来背后有靠山。”
“这种人就该抓起来,抓起来!”
群众的唾骂声,让孙海感觉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
完了,全完了,这下彻底栽了。
可他不甘心,他不能就这么一个人栽了。
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不是我,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他突然想起了赵光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是同归于尽的稻草。
“配方,配方是化工研究所的赵光明给我的!”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是他,是他分析了兰芝堂的养颜膏,把配方卖给了我,你们要去抓,应该去抓他,他才是源头!”
他以为把赵光明供出来,就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然而,刘科长和钱主任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非但没有惊讶,反而多了一丝了然。
“赵光明?”刘科长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得可怕,“我们知道,你放心,一个都跑不了。”
这平静的语气,让孙海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供出赵光明,根本不是什么将功赎罪,只是帮对方确认了另一个犯罪嫌疑人而已。
人家早就知道了,或者说,早就怀疑了。
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
“带走!”刘科长一挥手,不再跟他废话。
两个工作人员架着已经瘫软如泥的孙海,就往人群外面走。
那个卖货的女人,也哭哭啼啼地被另一个干事押着。
“孙经理,你不能这样啊,我家里还有孩子啊……”女人还在哭喊。
孙海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
他完了,这辈子都完了,辛辛苦苦十几年爬上的位置,梦想中的大老板生活,在此刻,化为了泡影。
“抓得好!”
“这种黑心烂肝的就该去坐牢!”
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那几个毁了容的女人,更是冲着孙海的背影,狠狠地啐了几口唾沫。
钱主任走到那几个受害者面前,脸上换上了温和的表情:“几位大姐,你们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你们的脸,我们也会负责联系医院,给你们治好,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让你们受苦了。”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为我们做主。”王大**侄女,按照陈兰芝事先教的,挤出几滴眼泪,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刘科长也表了态,“对于这种制假售假,坑害消费者的行为,我们工商部门,绝对是零容忍,发现一起查处一起,绝不姑息!”
两位领导在现场又安抚了一阵群众,这才带着人,押着孙海和那个女人离开了菜市场。
围观的群众渐渐散去,但关于百货大楼孙经理制假售假被抓的议论,却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地传遍了周围的每一条胡同。
那几个陈兰芝安排的“演员”,在人群散去后,也悄悄地溜走了。
她们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胡同深处,兰芝堂的小院里。
陈兰芝正坐在她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王大妈推门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兰芝,成了,全成了!”她一进屋,就压低声音嚷嚷起来,“你没去现场看,那场面,真是太解气了!”
她手舞足蹈地把菜市场发生的那一幕,给陈兰芝学了一遍。
“你是没看见孙海那张脸,跟死了爹一样,比猪肝还难看,周围的人都拿唾沫星子淹他,骂他黑心烂肝,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王大妈说得口沫横飞,自己先笑得直不起腰。
陈兰芝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在上面的茶叶。
“他还把赵光明也供出来了。”王大妈又想起一个关键细节。
“哦?”陈兰芝抬了抬眼皮,“他倒是比我想的还不经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