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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口,王翠芬一**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衣裳上还沾着泥点,正拍着大腿干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周建业则跪在她旁边,满脸憔悴,一个劲地冲着屋里磕头,额头都磕红了。
这对落魄夫妻,哪还有半点当初在村里耀武扬威的样子。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写了断亲书,跟我再没半点关系的周建业两口子吗?”陈兰芝冷笑一声,目光直直看向一旁的周建军,除了他,不会再有人告诉老三两口子地址的。
一旁王大妈本就好奇,听见陈兰芝的话后正义感瞬间爆棚,嗓门比王翠芬还亮,“原来是这样啊,怎么着,在外头要不着饭了,又跑回来丢人现眼了?”
“你个死老太婆,我们家的事,要你管!”王翠芬一见王大妈,立马从地上蹦起来,指着她鼻子就骂。
“你家?这院子姓陈,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王大妈战斗力十足,半点不怵。
周福从屋里出来,看见三儿子这副惨状,心疼得直哆嗦,连忙上前去扶:“建业,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爸!”周建业一见周福,像是见到了救星,抱着他的腿就嚎啕大哭,“爸,我们活不下去了,王家把我跟翠芬赶了出来,说我们没用了,我们俩现在饭都吃不上了,只能来找你了。”
“都是你害的!”王翠芬见周福心软,立刻把矛头对准了陈兰芝,“要不是你当初做得那么绝,我们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你这个当**心怎么这么狠啊!”
她说着,又要往地上坐,准备撒泼打滚。
陈兰芝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们夫妻俩唱双簧,“行了,别嚎了,大清早的,扰了邻居休息,像什么样子。”
“我扰人休息?你都要把我逼死了,我还怕扰人休息?”王翠芬梗着脖子喊。
“逼死你?”陈兰芝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倒是想问问,我凭什么要管你们的死活?”
“你是我婆婆,他是我男人亲妈,你不管谁管!”王翠芬理直气壮。
“亲妈?”陈兰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周建业,你来告诉你媳妇,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周建业哭声一滞,埋着头不敢说话。
“你不说是吧?行,那我替你说。”陈兰芝转向院里看热闹的众人,朗声道,“各位街坊邻居,都来做个见证。当初,就是这对好夫妻,偷了我二儿子建军的大学名额,还想把我赶出家门,我跟他们,早就在村干部的见证下,按了手印,写了断亲书,从此以后,婚丧嫁娶,再无瓜葛!”
断亲书三个字一出口,院子里顿时一片哗然。
“我的天,还有这事?”
“我说呢,怎么闹成这样。”
王翠芬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没想到陈兰芝会把这事当众说出来。
“那……那也是你逼的!”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逼的?”陈兰芝笑了,那笑意却冷得像冰,“我逼你偷名额了?还是我逼你把我往外赶了?王翠芬,做人得要脸,你们当初做得有多绝,现在就别怪我心有多硬。”
她不再理会撒泼的王翠芬,目光转向还抱着周福大腿的周建业。
“周建业,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现在就带着你媳妇,从这个院子里滚出去,咱们就当没见过。”
“第二,你们要是不走,也行,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就说有外来人员,无故闯进我们院里寻衅滋事。。”
周建业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惊恐。
周福也急了,拉着陈兰芝的袖子求情:“兰芝,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是一家人……”
“闭嘴!”
陈兰芝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厉,“你要是再敢说一家人这三个字,就跟他一起滚出去,我陈兰芝说到做到。”
周福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吭声了。
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王翠芬粗重的喘息声。
她看着陈兰芝那张没有丝毫感情的脸,又看看周围邻居鄙夷的目光,终于意识到,今天这一趟,她们是彻底栽了。
“好,好,你够狠!”王翠芬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指着陈兰芝,咬牙切齿地道,“你等着,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周建业,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像两条丧家之犬,灰溜溜地逃出了院子。
院子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议论和哄笑。
陈兰芝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
走着瞧?
她等着呢。
热闹散了,人也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冷风打着旋儿,卷起几片枯叶。
王大妈临走前还拉着陈兰芝的手,压低了声音,一脸的后怕加解气:“我的乖乖,这叫什么事儿啊,一窝子白眼狼,也就妹子你镇得住!换了旁人,早被他们吸干血了!”
陈兰芝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目送着王大妈扭着腰身回了自家院子。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气氛却比刚才王翠芬撒泼时还要凝重。
周福耷拉着脑袋,蹲在墙角唉声叹气,活像一只斗败了的老公鸡。
周建国靠在柴房门口,抱臂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却在周建军和陈兰芝之间来回打量,透着一股看好戏的玩味。
陈兰芝的目光,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落在了周建军身上。
周建军从头到脚都僵住了,他低着头,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他知道,自己又办了蠢事。
“周建军,你跟我进来。”
陈兰芝语气平静,但这份平静,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让周建军心头发颤。
他挪动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跟着陈兰芝进了屋。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
陈兰芝没有坐,就那么站在屋子中央,看着他。
“妈,我……”周建军的嘴唇哆嗦着,刚想解释,就被打断了。
“他给你写信了?”陈兰芝问。
周建军的头埋得更低了,脸上一阵阵地发烧,声音细若蚊蝇:“嗯。”
“信上写了什么?是不是说他们在王家过得猪狗不如,天天挨打受骂,饭都吃不饱,就快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