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
冷葑拄着泛着光的昂贵拐杖，“悠然，帮我收拾行李，订最快回国的机票。”
吴悠然看了一眼时间，提醒道：“冷先生，现在已经是京都时间半夜十一点了，国内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
冷葑已经在京都定居好几年了，他没有后代，这个年纪也没了长辈，国内早就无牵无挂了，突然要回国，肯定是什么重要又着急的事情。
冷葑笑着点头，“着急，可太着急了，我的好徒弟画廊开业，我得去做剪彩人。”
说着，冷葑还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满是褶皱的手，似乎期待这双布满风霜的手在剪彩的时候能更加有劲。
吴悠然在心底想了一会儿，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道：“莫非是林霄肃的画廊开业了？哎，要我说，他这个徒弟也不体谅体谅您一把年纪了，还要您来回折腾呢？以他的人脉，指定是能找到很多业内大佬的。”
冷葑依旧笑着，苍老的面容有多了几道皱纹，“不是林霄肃。”
冷葑顿了顿，奢华的独栋别墅客厅内，明亮的灯光将老人的年岁照得很清楚。
但今晚，这位耄耋老人的精神面貌却异常矍铄。
“好了，悠然，不问那么多了，这会儿都十一点了，再说真就没有航班能赶回去了。”
吴悠然还是不放心，言语里满是担忧，“冷先生，这会儿估计没有很好的航班了，哪怕是头等舱您也坐着不舒服。另外，您都这把年纪了，搭乘一趟深夜航班，若是不休息好直接去剪彩的话......”
以冷葑的社会地位，是绝对没有人敢让这位老先生赶深夜的国际航班，不让休息连轴转地去忙的。
吴悠然还在心里揣测着，到底是哪一位重要的人物，能让老先生这么不顾一切的。
冷葑长居高位，一个眼神的威严便已足以。
吴悠然接收到冷葑的眼神，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定了三小时后京都到京北的航班就去收拾行李了。
冷葑揉了揉疲倦的眉眼，满面疲态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他叮嘱道：“悠然，多收拾一些行李，这一趟回去，估计要待很长时间。”
吴悠然照做，调侃道：“这是好几年没回去，还有点怀念国内呢？”
冷葑闭着眼睛小憩。
因为接下来的行程他光是想一想，都有些吃不消，这会儿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明日剪彩的时候他还真怕出什么岔子。
“怀念国内倒是谈不上，只是我那徒弟啊，没什么人脉，我这心里总是有些担忧的。”
吴悠然有些吃醋了，“先生，我知道您一贯是宠徒弟的，可您这么操心着，我是会吃醋的。”
冷葑仰头笑了笑，“我都半截身子入黄土了，你还担心这个？”
吴悠然今年三十七岁，本来是在京都从事美术圈工作，几年前一次画展上和冷葑结识，花了大概一年的时间了解，勤勤恳恳在老先生身边照顾了两三年，虽然没有领证，但是圈内的朋友已经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我自然担心了，不从事这一行的人，只觉得您是个有钱的老头，可从事这一行的人，可识货着呢，您的魅力闪亮得很！”
冷葑无奈地笑了笑，“悠然啊，我这年纪七情六欲对我来说都是和我不沾边的东西了，若不是你太执意太顽固，我都不让你留在我这儿的。行了，行李收拾好了你就去开车，我去收藏室里拿点礼物给我徒弟带去。”
吴悠然看着老爷子径直走向收藏室的背影。
她知道，老爷子收藏室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
这让她不得不有警惕感。
——
宋南栀很晚才回霍家庭院。
没想到主楼依旧是灯火通明的。
霍君霆坐在主位的沙发上，一束灯光洒下，照在他看着晚间财经新闻的侧脸上。
轮廓完美，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格外愉悦。
听见有动静，霍君霆侧过眸，眼眸在看见宋南栀的时候不经意地亮了亮。
因为许久没说话的缘故，霍君霆的嗓音有些沙哑，“怎么忙到这么晚了？”
说话间，他已经起身。
走到宋南栀身侧，拉住她的手就朝着餐桌边走去。
他提高分贝，“兰姨，可以上菜了。”
兰姨探出头来，眯着眼笑看着宋南栀，揶揄道：“少奶奶，你不回家少爷连饭都不吃了。”
宋南栀有些错愕，“还没吃饭吗？”
霍君霆先是给宋南栀挪开了椅子，这才自己坐在了一边，语气带着一些不经意，“嗯，没什么胃口。”
其实是宋南栀不回来，他连饭都懒得吃了。
菜上了之后，霍君霆才幽幽开口，“明桦给我打了电话，说是明天的剪彩可能会有问题。”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他在等宋南栀开口。
只需要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不需要很明确的话，他都会立马起身去帮她联络明日剪彩的嘉宾。
但宋南栀只是夹了一筷子牛肉，送到了霍君霆的碗里，眨巴着眼睛道：“剪彩的事情我和明总监说得很清楚了，没有任何事情。”
霍君霆满意地看着碗里的牛肉，嗯，这顿饭等得很值。
起码霍太太还知道给他夹一些菜了。
只是，霍太太这话，说的让他有些担忧了，“按照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搞定了剪彩的嘉宾了？”
宋南栀大吃一口雪白的米饭，直到下咽，才不疾不徐地道：“搞定了，明天你有空吗？”
他们原先是约定了的。
霍君霆不出席画廊的剪彩。
霍君霆吃一口猛火爆炒出来的新鲜牛肉，反问着宋南栀，“我能有空吗？”
宋南栀噗呲笑了一声，“你到底是有空还是没空？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妨便装出席，我想让你看看。”
剩下的话，宋南栀没说。
她想让霍君霆看看，其实不一定非要用他的资源和他的地位，她才能办好一件事情。
但霍君霆明白宋南栀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纵然还是担心事情办不妥，但他百分之百愿意为宋南栀的任何事情抽出时间。
“我当然有空，你放心，我明天出席的时候，一定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