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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南栀这一病,病到了除夕夜。
高烧一直反反复复不好,除夕夜这天,万家灯火长明,她却守着医院一盏不明也不暗的灯。
浑浑噩噩发着高烧,她这几日清醒的时间特别少。
每次醒来都会问霍君霆回来了没有。
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的。
这次,也不例外。
宋南栀抬起疲倦虚弱的眼眸,看着守在身侧的霍母,“妈,君霆他,回来了吗?”
霍母长吸一口气,眉间隐忍,握着宋南栀冰凉的手,语气再温柔也挡不住话语本身的残酷,“他还没回来。”
宋南栀垂下眼眸。
这几日一直靠着营养液,导致她体力特别的差,仿佛抬个眸的功夫就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霍母眼眸里满是心疼,“南栀,君霆忙完就会回来的,你不能惦念着他,而不顾自己的身体,我让庭院里的佣人煮了粥,你怎么着都要吃一点的。”
兰姨提了粥过来。
刚想拿上来,却被宋南栀给打断了,“不用了,我吃不下。”
与其说是吃不下,倒不如说是,压根就没力气吃东西。
兰姨看得眼睛都要红了,用淡淡悲伤的声音道,“少奶奶,吃点东西吧,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好多了。”
宋南栀用尽了浑身力气,提起唇笑了笑,明明已经如此虚弱,但为了让霍母和兰姨放心,她还照料着其他人的情绪。
“我真的没事,等烧退了,胃口自然就来了,到时候一定吃很多。”
宋南栀顿了顿,有些自责,“抱歉兰姨,听说往年除夕你都是休假和家里人一起过的,今年为了我,连假也没了。”
兰姨心疼,将保温餐具放在一旁,朝前走了两步,皱着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宋南栀,“少奶奶,你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也是我的家人呀,和你一起过,就是和家人一起过了。”
宋南栀眼角有些湿润,她背过脸去,“妈妈,兰姨,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兰姨忍不住道,“少奶奶,你难得清醒,我们陪你聊一会儿......”
不等兰姨说完,霍母就轻轻拽了拽兰姨的手,示意兰姨不用再继续说下去了。
霍母起身,微笑道,“那南栀,我们就先回庭院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和医生说,和我们说都可以,好不好?”
宋南栀没有动,只是淡淡应了一句,“嗯,好。”
拉着兰姨从病房里出来,兰姨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夫人,今晚是除夕夜,少奶奶一个人在病房里.......”
霍母自然知道兰姨的意思。
兰姨是想留下来陪着宋南栀的。
霍母解释道,“南栀这孩子,总是软软的,她现在已经很憔悴很不舒服了,要是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她还要照顾我们的情绪,罢了罢了,让她一个人独自待着也好。”
兰姨其实也能理解霍母的意思。
可偏偏就是不忍心让宋南栀一个人憔悴地躺在病床上。
最后,兰姨叹了叹气,她其实也很想问,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去一趟东南亚怎么去得不回来了。
但兰姨是有自知之明的,什么事情需要她操心,什么事情不需要她操心,她还是拎得清的。
只是,再如何,兰姨还是想帮衬着宋南栀说几句话。
电梯通往地下停车场,进了电梯之后。
兰姨缓缓开口,“夫人,宋家虽然在京北只是普通的家庭,但宋父是清廉的检察院工作者,宋母也是文化分子,宋家家世不谈富裕,却也是一股清流。南栀那孩子更是难得中的难得,不争也不抢,温润地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玉,少爷送了她jasmine,她就安心地把jasmine当成是事业的重心,一点都不含糊。今年jasmine的成就,我这个老太婆都能知道,她真的很棒了......”
霍母挥了挥手,“阿兰,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也无需在我的面前说南栀的好话,南栀是我的儿媳,我能不知道她有多好吗?”
兰姨讪讪然,“夫人,你知道就好。”
霍母握住兰姨的手,“我知道,我肯定知道。哎,只是,古人都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是君霆和南栀的事,谁也插手不了。”
——
除夕夜的烟花绽放在京北的夜空里。
一道一道漂亮又绚丽的烟花,将京北今夜的夜空点缀得格外好看。
可窗外越是明亮,宋南栀的心头,就越是被某种遗憾填满。
持续的高烧反复,让她总是湿润着眼角。
轻轻地咳嗽一下,腹部都会被扯痛。
她靠在白色的枕头上,侧目看着璀璨的烟花,跨年倒计时的时候,烟花最为灿烂浓烈。
即便是在病房里,宋南栀都能感受到,外面的热闹和欢乐。
只是越热闹,越欢乐,她的心头,就越孤寂。
整个城市的璀璨都在彰显着她的孤单。
灯光昏暗,宋南栀觉得好累好累,连呼吸都很累。
她轻唤地闭上眼睛,听着烟花的声音在耳边绽放。
等她在睁开眼的时候,一道长长的身影先闯入了她的眼眸里。
一股熟悉的沉木松香气息涌了上来。
宋南栀的眼眸在一瞬间就亮了起来,她猛地扭头,就看见站在门外,那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她整日整夜思念的人了。
宋南栀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君霆?”
简单的两个字,带着无尽的思念和委屈,恨不得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
门内的人反手轻轻将病房的门给合上。
寂静天地里。
宋南栀的思念和感情终于有了出口。
她挣扎着从病床上起身,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就像是被困在了某个梦魇里。
门内的人匆匆走了过来,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浅浅的吻。
温热的气息,熟悉的沉木松香,一呼一吸之间,都让宋南栀惊喜不已。
“君霆!你回来了?”
宋南栀不可置信地搂住他的背脊,确认着这份消失已久的温暖。
他的背脊,比往日薄了几分。
霍君霆似乎,比她还要消瘦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