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场上所有人那骇然欲绝目光的注视下。
不可一世的龙骧将军龙腾，连同他身下那匹神骏非凡的高大战马，就像是一个被巨人用力拍碎的西红柿。
直接，被这一巴掌，拍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泥浆！
“噗！”
漫天的血雾，轰然爆开！
无数红的、白的、金色的碎块，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那滩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形状的“肉泥”，在空中划过一道凄厉的抛物线，最后“啪叽”一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再也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马。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投降的禁军士兵，包括楚天自己麾下的新军将士，都用一种看魔神的眼神，看着那个缓缓收回手，负手而立的身影。
一巴掌。
拍死了一名成名已久的将军，和他身下的千金宝马。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这，还是人吗？！
战后，清点战场。
三千禁军，当场战死八百余，俘虏两千一百余，只有不到百人，趁乱逃脱。
而楚天的新军，伤者不过数十，无一人阵亡。
这是一场堪称奇迹的，压倒性的胜利。
楚天看着那数百名因负隅顽抗，而被陌刀斩杀的禁军士兵尸体，又看了一眼远处那滩，属于龙骧将军龙腾的“遗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转过身，对着张三，下达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的命令。
“将所有顽抗者的头颅，尽数砍下。”
“混合水泥，就在这城外，给我筑起一座京观！”
“我要让京城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好好看一看，这就是，与我为敌的下场！”
声音不大，却如凛冬的寒风，刮过每一个人的心头。
……
凤翔郡。
郡守府。
林正源坐在太师椅上，端着一杯上好的君山银针，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他的心，乱如麻。
自从龙骧将军龙腾率领三千京城禁军，浩浩荡荡地走出郡城后，他的眼皮就一直在狂跳。
一边，是代表着皇权天威，手握屠刀的朝廷大军。
另一边，是那个手段通天，实力深不可测，已经与自己身家性命深度绑定的楚天。
这两头巨兽的碰撞，无论结果如何，都将掀起滔天巨浪，而他这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撕得粉碎。
“报——！！”
一声嘶吼，从府外猛地传来。
林正源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门口。
一名郡守府的探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整个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磕巴巴，语无伦次。
“大……大人……败了……全……全都败了……”
“龙骧将军……死了……三千禁军……全军覆没……”
“京观……他……他筑了一座京观啊！！”
探子说到最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画面，两眼一翻，竟是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林正源的大脑，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劈中！
一片空白！
全军覆没……
龙骧将军死了……
筑京观……
每一个词，都狠狠地砸在他的心脏上，砸得他神智欲裂！
他不是没想过楚天会赢。
毕竟，那座神迹般的灰色巨城，那支沉默如铁的恐怖军队，都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种赢法！
那不是胜利，那是碾压！是屠杀！
更让他感到通体冰寒的，是“京观”这两个字！
何为京观？
以敌军首级，混以土石，筑成高台，以炫耀武功，震慑天下！
这是自古以来，最为血腥，最为残暴，也最具挑衅意味的示威方式！
楚天他……他竟然用朝廷精锐禁军的头颅，去筑京观？！
这是在用最血腥的方式，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大景皇室的脸上！
这是在向天下宣告，他与皇权，彻底决裂，不死不休！
这一刻，林正源脑海中，那最后一丝对皇权的敬畏，那所有投机取巧，左右逢源的小心思，都被碾得粉碎，连一丝一毫的渣滓都不剩下！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选择投靠的，根本不是一个什么潜力无限的“盟友”，也不是一个可以平等合作的“强援”。
他投靠的，是一头彻底挣脱了枷锁，随时准备吞噬天下的洪荒巨兽！
而自己，早已经将身家性命，连同整个林氏家族的百年清誉，都押在了这头巨兽的身上！
退路？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来人！来人啊！”
林正源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备车！快！把库房里那尊前朝的血玉珊瑚给我抬出来！还有那几盒东海夜明珠！所有……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给我备上！快！！”
他连滚带爬地冲出府门。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天枢城，用最卑微的姿态，去拜见那位新主！
他要让那位主公知道，他林正源，从今往后，就是他座下最忠诚，最听话的一条狗！
半日后。
林正源与女儿林巧巧的马车，终于抵达了天枢城外。
当马车停下的瞬间，一股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便疯狂地涌入车厢。
林巧巧那张绝美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她强忍着不适，掀开了车帘。
下一秒，她瞳孔骤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哇——！”
她再也忍不住，当场就俯下身，剧烈地呕吐起来。
只见在不远处，那座巍峨的灰色巨城之外，赫然耸立着一座高达数丈的灰色高台。
那，就是京观！
数百颗属于禁军士兵的头颅，被残忍地封禁在那灰黑色的水泥之中。
他们的面容，因为死亡和恐惧而极度扭曲，表情各异。
他们仿佛在用那永恒凝固的表情，无声地控诉着自己的结局，也震慑着每一个看到他们的人。
那血腥而残酷的画面，带来的是一种直击灵魂的恐怖冲击！
林正源比他女儿更加不堪，他双腿一软，竟是直接从车辕上滚了下来，狼狈地摔倒在地。
但他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形象，手脚并用地爬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对着那座京观的方向，也是对着天枢城的方向，噗通一声，重重跪倒！
“咚！咚！咚！”
他将头颅，狠狠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