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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水手哭丧着脸，任凭乡勇们大声喝骂，却没有一个去操橹使船的。
眼看着那艘黑旗大船越来越近，王大胆气得跳脚，伸手就把短剑给抽了出来。
“奶奶的！你们漕帮都是废物，连一伙水贼都怕，俺们李家村的乡勇却只当是个屁！”
“立刻把船调回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李阳可知道，漕帮关系到以盐换粮的大事，如果伤了漕帮的人，那事情可就不好收场。
刚想出言阻止，却见那几个水手已经被吓得脸色更变，竟然纷纷甩下外衣，往着江里面跳去！
“噗通！噗通…”
这可是寒冬腊月，水手们宁肯冒险泅渡江水，也不敢操船过去厮杀。
能看得出来，这些人一定和水贼们交过手，不然绝不会被吓成这样。
水手纷纷跳船，乡勇们赶忙上前操船使舵，可是江水湍急，这船愣是一时掉不过头来。
其实李家村这些乡勇虽然作战勇猛，可会使船的真没几个，在船上作战更是破天荒头一回。
若是有水手操舵，其他人上前交手尚有胜算，可要分出这么多人手去操控粮船，那人手可就远远不够。
眼瞅着这三艘船在江面上随波逐流，其中两艘船被冲离江心，缓缓又靠上了码头。
只有李阳抢过船舵，稳住了剩下这艘船，可这么一来身边只剩下十几个人。
那艘黑旗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甲板上足有三四十号人。
这些人都是身穿黑衣水靠，有的手持强弓硬弩，也有的拿着盾牌短剑，一个个目露精光！
古时候水战先以弓弩制胜，等双方船舷靠近，擅长水战的一方便会展开登舷战。
在江面上船只摇晃不定，寻常人能站稳就已经是难能可贵，更别提纵跃厮杀了。
漕帮弟子常年在船上生活，按理说应该习惯水战，可依然败在芦花荡水贼手里。
由此可见，这伙水贼绝不是一般人，不但是精于水上战法，而且大多数身怀武功。
光是看身上穿的水靠就知道，这帮人是有备而来，怨不得把漕帮那些水手吓得亡命而逃。
所谓水靠，就是将桐油、荏子油等干性油反复涂刷在麻布或者丝绢上，在表面形成一层紧密的油膜。
穿着这样的衣服，即便是落水也能在短时间内不湿透身体，以保持水中的作战能力。
乡勇们却都身穿铠甲，在这冬季一旦落水，只怕顷刻间就会沉到江底！
战况危急！
李阳奋力搬动船舵，将船头调转过来，仗着顺风，逆流迎向敌船！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那些水贼看清了李阳这艘船的情况，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这漕帮真是越来越不成器，找了这么帮无胆鼠辈，还没打就少了一大半，真是笑死个人。”
“这些人好像不会使船…按理说漕帮不至于这么废物，实在是有点奇怪啊。”
这些水贼的大当家名叫阮浪，原本是朝廷的水军校尉。
当年押运宝船时遇到飓风，最终造成船只倾覆，宝物全都沉入水底。
此事惊动了主君，暴怒之下要重办押运的水军，按照大夏律法，人人都是砍头的罪过。
阮浪不甘束手待毙，便带着手下弟兄流落江湖，最终跑到芦花荡这里当了水贼。
这几年又招揽了不少手下，有一百多人的规模，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个个都是擅长水战的悍勇之辈。
不要说往来客船，即便是漕帮仗着势力庞大，没有缴纳过路费，依旧被多次劫掠粮船。
阮浪身材雄伟，站在船头犹如半截黑铁塔。
看到漕帮的三艘粮船乱成一团，笑得络腮胡子都突突直颤。
“哈哈哈…这个刁一龙，上次非要和咱们一较高低，结果被老子打的屁滚尿流。”
“今天这是带了帮什么人？简直如同笑话一般，兄弟们，迎头撞上去！”
阮浪正在发号施令，背后传来了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
“阮英雄，不对劲啊，我看前面那艘船上的人身穿铠甲，不像是江湖帮派吧？”
说话的正是曹主簿，脸带惊慌之色，双手牢牢抱住了那口金丝楠的阴沉木棺材。
这家伙指使唐玉运送假棺材，自己从风陵渡上船顺流而下，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万万没想到，居然下游还有人拦截，这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阮浪笑着说道：“曹大人放心，我和王县令相交莫逆，既然答应保你一路平安，那绝对会说到做到。”
“估计漕帮不知从哪儿搞了些甲胄，毕竟也是个大帮派，这点手段人脉也不算稀奇。”
曹主簿趴在船头，眯着双眼，露出半个脑袋仔细观看，突然脸色大变！
“不对！这不是漕帮的人，是李家村的乡勇，我认得他们身上穿的甲胄！”
“这些人甲胄是黑的，都在领口围着一块红巾，以区分敌我，绝对错不了！”
“他们的团练是李阳，这个人可厉害的很啊！”
阮浪听到李阳二字，也是心头一凛！
在整个屏山县，这个名字可谓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可转念一想，脸上的神色又镇定了下来。
“莫慌，我也听说过这李阳的名头，要是在岸上，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可在船上，他算个屁！”
“李阳的手下不善操船，两艘已经漂到岸上，剩下的还是艘粮船。”
“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今天就让他葬身水底！”
曹主簿简直是欣喜若狂，没想到这伙水贼居然有如此本领！
很明显，李阳率队前来拦截，肯定是知道了棺材被调包的事，必须杀人灭口才行！
“阮英雄，只要你能将李阳杀了，我给你疏通人脉，依旧能被朝廷招安。”
“到那时，也不用再做什么水贼，可以回归家乡，光宗耀祖啊！”
这番话果然打动了阮浪，做水贼终不是个长久之计，年老力衰时多半下场凄惨。
真要是能被朝廷招安，重新当上官，后半辈子就算是有了依靠！
阮浪大喝一声：“兄弟们！李阳虽厉害，却不懂水战，在这江面上是咱的天下！”
“箭上弦，准备接舷，不留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