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学良看着秦梦云离开的背影,面色变得凝重。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秦梦云特意一早过来,送出了两份礼,不可谓不贵重。
可她求什么呢?
“哒!”
饮水机水烧好了,指示灯亮了。
陶学良拿起杯子,将昨天的旧茶倒掉,接了点儿水,热气氤氲,竟然真的是开水!
他不禁好奇的观察了一阵,这东西烧水还挺方便。不用劈柴,不用生火,还能节约一个暖水壶。
有点儿意思。
喝了一口水,陶学良眼睛亮了,水是甜的!
“不一样,果然不一样!”
他退了一步,瞧着饮水机,越发的觉得神奇。
锅炉房里烧出的水,的确有一股味儿。用暖水瓶装回来后,那种味儿就更重了。
喝茶的人,其实对水是有要求的。
《茶经》有写:“其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水为茶之母,好水,才能泡出好茶。
陶学良活了一辈子,整天忙于政务,难得有什么喜好,也就爱喝点儿茶。
可这一辈子,囫囵乱喝,没喝过什么好茶。
他起了兴致,准备认真的沏一杯茶看看,这水跟水,到底能有多大的区别?
陶学良将茶杯认真地涮了涮,然后放入一小撮平常不舍得喝的好茶。先洗了一遍茶,然后模拟着“凤凰三点头”,浅浅冲泡了一杯。
闻上一闻,这茶香,果然清透了!
找了只白瓷杯,将泡好的茶倒入小杯,茶汤澄明,色泽金黄。浅尝一口,茶味清润饱 满,少了那种黏糊糊的涩感,回味甘甜。
茶汤入喉,感觉整个人都被洗涤,清爽舒服。
陶学良闭上眼,感受着茶香在五脏六腑游走,感觉这辈子的茶,都白喝了,跟牛饮,没有区别。
现在,才是喝茶啊!
他瞧着饮水机,越瞧越喜欢。没想到最合他心意的礼物,竟然是秦梦云送给他的。
东西好是好,可越是好,陶学良越是忐忑。
秦梦云一个女人,没道理这么大方。骂了她一顿,搅和她不得安宁,还特意送来这么贵重,又讨人喜欢的礼?
这绝对不是献媚。
毕竟,第二道礼,是送给警方的。两百台车子,大几十万,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大可以敲敲打打,大张旗鼓的直接送。
也可以一个电话,跟陆勇打声招呼,甚至于,跟江大桥打声招呼,她也不是做不到。
大几十万的东西啊,又是以支持警方工作为由,谁会脑袋有包,不肯收?
可她偏偏选择送到了区里,以区里的名义去联络。也就相当于把这个好名声,送给了区里。
这也肯定不是为了一道礼,送两份人情。
是示威吗?
陶学良沉思了片刻,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高。秦梦云不是单纯的砸钱送礼,而是告诉他:
她有财力,也有靠山。
仅仅是口头的道个歉,似乎不足以平息这件事了。
陶学良突然想起,刚才秦梦云好像问他,要不要入股电动车厂?
唉呀,忽略了!
秦梦云未必是真心想要区里入股,但应该是需要他在这件事情上,做些什么?
希望她要的,只是这么简单吧!
陶学良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
……
秦梦云从楼上下来,远远地看见兔子蹲在汽车旁,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悄悄走过去,看了一眼,要笑死。
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幼稚!
只见兔子在那儿玩蚂蚁。他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块糖,把糖放在那里,吸引来蚂蚁。
等探路的蚂蚁发现糖,回去报信,把大部队引来后,他又把糖拿了起来,看一群蚂蚁在那儿乱作一团。
明明都闻见残留的甜味儿了,却找不见糖。你甚至可以从蚂蚁身上,看见“气急败坏”。
兔子捏着糖,没笑,也没吭声,只是默默的又换了块地方,故技重施。
他脸是冷的,但是那一双专注干坏事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
甚至于,他的头发丝都在笑。
唉……
秦梦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无聊的人,其实杀人如麻?
“走啦!再玩儿,把你扔这儿!”
秦梦云拉开车门,不做任何停顿,发动了车子。而兔子看都没看她,手指一弹,沾了蚂蚁的糖果随之飞出,稳稳的落在一辆汽车轮底下。
那是陶学良的车子。
不知道为什么,这车子上,到处是蚂蚁。轮子上,车轱辘上,就连车门缝里也有。
车玻璃还是摇下来的,一条由无数蚂蚁组成的黑线,正在车窗内外忙碌着。
似乎,正在搬运着糖果的碎屑。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车子里,会有那么多的糖果碎屑,沾在那些细小的缝隙里,到处都是。
秦梦云已经开动了车子,兔子这才勾了勾唇角,在行进中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往后座一躺,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塞进了嘴里。
秦梦云从倒车镜里看了他一眼,一阵无语。不知道他们俩到底谁是雇主,谁是保镖?
算了,没法计较。惹毛了,给她一枪,那可怎么办?
回到村里,她还必须赶紧召集人手,去云阳把县**门口的小超市建起来。
江舒玲一个人在那边,难免孤立无援,觉得寂寞。
这种时候,要是遇见个处心积虑想要攀高枝的,随便对她好一点,帮她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打个开水啊,送个饭啊,没准就给拐走了。
花了那么多钱和力气,秦梦云怎么能允许自己给别人做嫁衣裳?
她在县**门口,弄个小超市,除了给江舒玲提供便利之外,最主要是找人盯梢。
万一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劫她的胡,那就对不起了。
先把许蓉送过去,接下来,还需要再找几个人。
那边环境终究还是差些,江舒玲难免还需要下乡,要是没人照顾,千金小姐磋磨成了村姑,不好。
秦安康终究是个男人,还有点儿颜控,去了宏港,见多了时髦的美女,让他回来娶个村姑,他们这并不牢固的爱情,怕是经受不起。
回到村里,秦梦云本来想找许蓉的,却没想到,一抬眼,就看见小丫头在那儿,拿着抹布,在擦拭路边的假花。
她蹲在路边,尽可能的缩着身子,为了不妨碍别人走路。用抹布,仔仔细细的擦拭着每一片花叶。
此时,展览馆已经开始营业,有游客对着她指指点点。
秦梦云微微蹙眉,走了过去:
“谁让你做这个的?”
她的语气,透着些不悦。要知道,即便是在三十年后,一般人看见像她这样可怜巴巴干活儿的,都会骂用人方,更何况这个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