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农家武状元,你让我作诗? 第534章 又来功过相抵?

赵愈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缓慢与沉稳,却又力求让每个字都清晰无误:

“陛下,老臣……惶恐。”

他先是对皇帝表示谦逊,随即开始了他的骑墙表演。

“太师、朱大人、秦主事所言,句句在理。”

他先是肯定了李崇义一方:“王宏发、马子晋二位县令,囚禁守将,胁迫出兵。”

“吴承安将军擅自调动边关守军,致使居庸关失守。”

“此等行径,确确实实,有违朝廷法度,不合为官为将之道!”

“若人人效仿,则国法不存,纲纪败坏,后果不堪设想!”

“对此,必须予以申饬,以儆效尤!”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让李崇义一方微微颔首,觉得赵愈还是识时务的。

然而,赵愈话锋紧接着就是一转:

“但是——”

他拉长了语调,目光转向何高轩:“何大人所言,亦非无的放矢。”

“北疆战事,危如累卵,瞬息万变!前线将吏,身处险境,面对强敌,很多时候确实需要临机决断,不能一味拘泥于成规。”

他脸上露出一种理解的神情:“想那王宏发、马子晋,若当时坐视兵马不动,定风坡防线崩溃,蓟城必然不保!”

“吴承安将军若不调马肃将军这支奇兵,蓟城之战胜负难料,北疆或许已非我有!”

“此所谓事有轻重缓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古训,亦有其道理。”

他最后总结,试图将双方的观点糅合在一起,给出一个看似全面却实则模糊的结论:

“故而,老臣以为,吴承安、王宏发等人之行,于法不合,其过当究。”

“然于情可悯,其功亦不可没。”

“如何处置,还需陛下圣心独断,权衡利弊,既要维护朝廷法度之严肃,亦需体恤前线将士之艰难与功绩,更要着眼于北疆大局之稳定。”

一番话说完,赵愈躬身退后一步,不再多言。

他既批评了吴承安等人的行为不妥,又肯定了其事急从权的必要性。

把皮球完美地踢回给了皇帝,自己则成功地从这场激烈的争斗中抽身而出,两边都不得罪。

殿内百官神色各异,有人觉得赵愈圆滑,有人觉得他狡猾,也有人觉得这才是老成谋国之道。

赵真看着退回班列的赵愈,心中也是无奈。

这位宗室老臣,果然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他给出的意见,听起来面面俱到,实则等于什么都没说,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牢牢地压在了他自己的肩上。

金銮殿内,再次陷入了等待皇帝最终决断的沉寂之中。

只是这一次,气氛比之前更加微妙和复杂。

赵愈那番滴水不漏、左右逢源的高论,并未出乎李崇义的预料。

这位太师深知赵愈秉性,向来是风吹两边倒,绝不肯轻易得罪任何一方。

他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弧度,冰冷的目光扫过退回班列、眼观鼻鼻观心的赵愈,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大夫依旧是这般四平八稳,面面俱到啊。”

“只是,这治国如同医病,有时需下猛药,一味和稀泥,只怕会贻误病情,养痈成患!”

这赤裸裸的讽刺,让赵愈老脸微微泛红,但他依旧垂着眼睑,恍若未闻,坚决不接话茬。

李崇义也懒得再理会这老滑头,他将全部的压力再次聚焦于龙椅上的年轻皇帝。

他转过身,面向赵真,虽然保持着臣子的礼节,但那挺直的脊梁和毫不退让的眼神,却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陛下!赵大夫之言,虽力求公允,然于法度纲常,并无裨益!”

“功过岂能相抵?法理岂容玷污?”

“王宏发、马子晋囚禁命官,吴承安擅调边军致关隘失守,此乃铁一般的事实!”

“若因其侥幸取胜便网开一面,朝廷威严何在?陛下天威何存?”

他的声音愈发激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老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将王宏发、马子晋、吴承安、马肃四人锁拿进京,交三司会审,依律严惩!”

“同时,追究幽州都督韩成练驭下不严、失察失职之罪!”

“唯有如此,方能以正视听,震慑宵小,维护我大乾法度之森严!”

李崇义的态度强硬到了极点,毫无转圜余地,摆出了一副不惜与皇帝正面冲突也要维护法度的姿态。

面对太师如此咄咄逼人的逼宫,龙椅上的赵真脸色变幻,眉头紧锁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何尝不知道法度重要?

但此刻北疆的实际情况……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充满了无奈与身为帝王的艰难。

他看向李崇义,语气带着一丝恳切,试图做最后的解释:

“太师,朕深知法度之重,纲常之要,然……太师也当知,那武镇南虽败,却并未授首,此刻正据守居庸关!”

“大坤在北疆,仍有数万兵马虎视眈眈!”

“值此强敌环伺之际,若朕不顾前线实情,贸然严惩刚刚立下大功的将领,甚至牵连主帅。此举,岂非自断臂膀,寒了数十万北疆将士之心?”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若因此导致军心涣散,将士离心,致使居庸关久攻不下,甚至让武镇南得以喘息,卷土重来,这个责任,朕与太师,又该如何承担?”

赵真这番话,已经是将现实的利害关系摆在了台面上,希望李崇义能以大局为重。

然而,李崇义闻言,非但没有体谅,反而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勃然变色!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仪,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近乎质问的语气:

“陛下!您此言何意?”

“难道就因前线有战事,便可置国法于不顾吗?便可纵容此等无法无天、形同叛逆之行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