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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兴竟是不顾自身阵型的风险,亲自率领一队最为悍勇的亲兵,如同尖刀般主动迎向了那支试图拦截的敌军!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以及杨兴那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瞬间将那股敌军的侧翼冲得七零八落,硬生生将其钉死在了原地,无法前进一步。
与此同时,左翼的岳鹏举也察觉到了敌军的异动。
他面对的敌军兵力最厚,压力巨大,一直采取守势。
但此刻,他眼神一凛,果断下令:“前阵弓弩手,延伸射击,覆盖敌军左翼前沿,阻滞其调动!”
“长枪营,向前推进五十步,施加压力!”
他并未像杨兴那样发动猛冲,而是通过精准的远程打击和稳健的阵型前压,给当面之敌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使其根本无法分兵他顾,只能全力应对岳鹏举施加的越来越强的压迫感。
后方的罗威,同样面临着张奔残部和其他支援部队的疯狂反扑,试图打通与前方溃军的联系,甚至威胁吴承安部的后背。
罗威沉着应对,将车阵防御发挥到极致,如同磐石般岿然不动,任凭敌军如何冲击,后路始终稳如泰山。
岳鹏举的如磐石,杨兴的似烈火,狄雄的稳如山,罗威的固若金汤。
四人风格迥异,却在此刻形成了完美的默契。
他们如同四根坚固的支柱,牢牢撑住了这片混乱的战场,将试图汇流、阻拦的三路大坤兵马,死死地拖在了各自的战线上。
吴承安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烟尘四起,杀声震天,那是他的将领们在为他浴血断后。
他目光坚毅,没有丝毫停留,手中马鞭向前一指:
“加速前进!目标,蓟城!”
这支锋利的箭矢,在同伴们以血肉铸就的屏障掩护下,终于彻底脱离了混乱的主战场,沿着通往蓟城的官道,破开烟尘,疾驰而去。
身后的喊杀声渐渐遥远,而前方的地平线上,蓟城那模糊的轮廓,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
清河县,这座位于北疆战火边缘的小城,此刻也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
县衙之内,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才上任不足一个月的年轻县令王宏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他官袍的下摆沾染了尘土也浑然不觉,只是在空旷的大堂内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双手背在身后,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的目光不时焦急地望向衙门外,每一次脚步声响起,都会让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期盼,随即又因来人并非所等之人而化为更深的焦灼。
他与吴承安,乃是总角之交,一同读书,一同习武,虽然后来一个走了科举文官之路,一个投身军伍博取功名,但情谊从未褪色。
如今听闻挚友深陷重围,急需援手,他如何能不心急如焚?
“怎么还不来……消息已经送去半个多时辰了……”
王宏发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抄录的军报。
那是吴承安派出的信使送来的,上面清晰地写着战况以及召集各方兵马前往会战、共击大坤的命令。
终于,一阵沉重而带有金属摩擦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身着锃亮铠甲、腰佩战刀的将领,在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走进了县衙正堂。
来人正是驻守清河县及其周边防务的振威校尉李立,麾下掌管着两千地方守军,是此刻清河县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军事力量。
“李将军!你可算来了!”
王宏发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甚至顾不上什么官场礼仪,一把拉住李立的手臂,语气急切。
“吴将军传来的消息,想必李将军已经知晓了吧?军情如火,还请将军速速点齐本部两千兵马,即刻出发,赶往指定地点支援吴将军!”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立,充满了期盼。
在他看来,吴承安此举乃是打破僵局的妙棋,若能汇聚各方力量,未必不能一战击溃武镇南的阻截部队。
然而,李立的反应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这位年过四旬,面容精悍,眼角带着几分世故与油滑的将领,并未因王宏发的急切而动容。
他轻轻挣开王宏发的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疏离:
“王大人,稍安勿躁。”
他踱步到堂中主位坐下,自有亲兵奉上茶水。
他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这才抬眼看向依旧站着的王宏发,缓缓道:
“王大人的心情,本将能够理解。”
“您与那吴承安……哦,不,是吴将军,交情匪浅,据说乃是自幼一起长大的玩伴,情同手足。”
他刻意点出这层关系,话语中便带上了别样的意味。
“但是,王大人啊,”
李立话锋一转,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是打仗!是刀刀见血,要掉脑袋的军国大事!非同小可,绝非儿戏!”
他放下茶盏,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武人特有的直率,却也透着一股推诿的冷漠:
“如今的情势,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吴将军所部被武镇南麾下数万主力重重围困,四面八方都是大坤的精兵强将!”
“那是何等险恶的局面?你让本将就带着区区两千人马,前去救援?”
“这无异于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他猛地站起身,手臂一挥,做出一个决绝的姿态:“这两千弟兄,是守卫清河县的根本!”
“若是折损在外,清河县防务空虚,一旦有大坤偏师来袭,城破人亡,这个责任,你王大人担待得起,还是我李立担待得起?”
王宏发愣住了,他脸上的急切和期盼瞬间凝固,随即一点点褪去,化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逐渐升腾的愤怒。
他直到此刻才彻底明白,为何这位李将军在接到吴承安的求援信后,迟迟没有动静,反而要他三催四请才肯露面。
原来,此人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根本不想前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