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
那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原本正在洗手池八卦得正起劲的两人连忙噤声，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不知道刚刚说的话被听去了多少。
曲秀华不紧不慢地从隔间里出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径直走到了她们两人旁边，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可任凭冷水冲刷着双手，却浇不灭心头腾起的烦躁。
那两个人抬脚刚要离开，就听曲秀华忽然开口。
“老板的事情，私底下还是少议论的为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尴尬和不安，连忙走出了洗手间。
走廊里，却飘来断断续续的议论。
“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还敢替程总教育我们，这是把自己当成老板娘了啊？”
曲秀华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走出了洗手间。
一回到了设计部的办公室，就见两个男同事正围着夏红豆，给她讲着在公司实习的注意事项。
其中戴棒球帽的男生把转椅滑到她工位旁，“咱们程总是最好相处的，反而是设计总监 Kevin——”
他突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张望四周，“上次实习生把面料弄错了几毫米的缝份，被他骂得在厕所哭了半小时！”
旁边的女同事听了深有感触，也凑过来附和，“可不嘛，这人还特别记仇，上个月我提了句配色建议，结果被他‘穿小鞋’了！”
夏红豆闻言不由失笑。
看来她第一天来，就得罪了个大的呢！
临近下班时间，李主管忽然出现在门口。
他用力地拍了拍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各位！”李主管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今天下班别急着走，咱们晚上有个迎新聚餐。”
他顿了顿，刻意拉长音调道，“程总说了，他请客，地方随便选！”
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
“程总亲自组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董晨夸张地捂住心口，“瞧瞧人家实习生的排面，咱们入职时连程总背影都没见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着，更加猜测起这两人和程总的关系了，尤其是穿着程总设计的衣服的夏红豆。
大家凑过去忍不住想八卦，却被李主管拦住。
“有的吃你们还那么多话，赶紧想想晚上去哪吃吧！”
于是一群人被顺利转移了话题，开始讨论起哪里的东西好吃，哪里又开了新的饭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设计部的人立刻躁动起来，成群结队地涌进了电梯。
刚出了写字楼，一个眼尖的女同事指着门口说，“快看！程总的车！”
大家循声看过去，就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台阶前。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程峰的侧脸。
下班后的他摘下了领带，衬衫领口也松开了两颗纽扣，手臂放松地搭在了车窗沿上。
他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夏红豆和曲秀华身上，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车门。
“愣着干什么？上车！”
设计部的众人闻言，发出此起彼伏的“啧啧”声。
这阵仗让所有人面面相觑——往常连部门例会都鲜少露面的大老板，竟亲自当起了司机？
程峰下车帮着拉开车门，夏红豆抢先一步坐到了后排。
曲秀华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俯身坐到了副驾驶。
“这两个实习生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咱们程总屈尊降贵！”
“别看了！”李主管上前拍了拍几人肩膀，“赶紧上我车吧！”
他开车一路跟着程峰，在一家豪华饭店外停了下来。
“我天，咱们程总今天可真是大手笔啊！”李主管从车里探头出来感叹道。
“这家‘云阁’可不便宜，平时都是程总请顾客吃饭的地方呢！”
设计部的同事们一听，一个比一个欢欣雀跃。
“程总万岁！”
他们下了车齐声欢呼着，给前面刚下车的程峰弄得一愣。
推开包厢沉重大门的刹那，水晶吊灯倾泻而下的光晕让众人屏住了呼吸。
地毯柔软的像是踩在云端，就连高跟鞋踩在上面都悄无声息。
程峰将菜单率先递给了夏红豆，“今天的事真是抱歉了。”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请你吃这顿饭，就当是给你压惊了。”
“程师兄真是太客气了。”夏红豆抬头笑道，“这件事我都没放在心上。”
曲秀华瞧见他们二人说悄悄话的模样，默默坐到了一旁。
夏红豆余光瞧见了，连忙唤她过来，“曲师姐，你也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啊。”
程峰闻言，也连忙冲她招手，“是啊，坐那么远干嘛？我还想跟你聊聊天呢！”
曲秀华闻言一怔，起身坐到了程峰的另一边，面色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起来。
精致的饭菜都上桌后，程峰端着高脚杯缓缓起身。
“给大家介绍下，”他侧身示意坐在自己两侧的夏红豆与曲秀华，“这两位今天刚到设计部的实习生，是我师出同门的小师妹。日后在工作上，还望各位多关照。”
包厢里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恍然惊叹。
原来三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呢啊！
“程总的老师，不就是时尚界赫赫有名的威廉大师吗？”
一位资深设计师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惊讶，“难道这两位师妹也是威廉教授的高徒？”
程峰嘴角噙着笑意点头。
“没错，威廉教授从不轻易收学生。我这两位师妹的本事，各位可别小瞧了，说不定过两年，她们就是在座诸位的竞争对手了！”
“那当然了！”众人连忙举杯，恭维声此起彼伏。
“威廉大师总共就三位关门弟子，肯定个个都像程总这么优秀！”
大家热络地轮番给夏红豆和曲秀华敬酒。
夏红豆眼见曲秀华不胜酒力，不着痕迹地帮她挡了好几杯的酒。
冰凉的香槟入喉化作灼烧感，几轮推杯换盏后，夏红豆只觉头顶的水晶吊灯晕成了一片光斑。
她借着去洗手间躲酒，踩着细高跟，在铺着地毯的走廊里跌跌撞撞。
拐角处突然冲出一抹粉色身影，夏红豆险些没和对方撞上。
“长没长眼睛，不会看着点啊？”尖锐的斥责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
对方正要发作，却在看清夏红豆的模样时，女孩张扬的笑容骤然僵住。
眼前的人穿着黑色的斜肩小礼服，精巧的设计勾勒出她令人窒息的曲线。
相比之下，她精心挑选的嫩粉色小香风套装，此刻竟显得俗不可耐。
“下次小心点！”
女生不爽地翻了个白眼，转身推开一旁的包厢门。
夏红豆正要离开，包厢里传来那女生的娇笑，“抱歉啊大家，我来晚了！”
“霍营长你是不知道啊，人家刚才被个不长眼的撞到了！”